锦瑟与林素衣走了片刻,便来到了湖边。只见这里绿茵似毯,繁花如锦,不远处人影徐徐,花枝摇曳,觥筹交错,欢歌燕语,紫烟缭绕,热闹非凡。
“等等!”林素衣轻声喊住锦瑟,随即轻巧的在锦瑟的发间捻下一片粉嫩的花瓣。
他抬臂时,衣袖轻轻飘浮,一股暗香沁入锦瑟的鼻尖,锦瑟轻轻的笑了,趁他温柔的抬手片刻,头微微后仰,那脖颈修长、显得下腭的线条优美而纤薄,一时间看在林素衣的眼里居然有种楚楚可怜,皎皎静好的味道。
此时天气极好,清空如洗。
林素衣拿下花瓣,正迎上她秋水轻雾般的眼睛,微微笑了,他笑起来很温柔,也唯独私下在锦瑟面前,他并没有平日里在他人面前的轩贵傲气。
“为何今日是带我来?”
锦瑟故作不知:“怎么?你不想来吗?”
林素衣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清澈澄明,光华流转,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为何不是若临或是君紊?”
锦瑟仍在装傻充楞:“你若答应,下回我便带他们好了。”
素衣似乎并不恼怒,他温润的声音犹如春风柳岸下的碧潭那般轻柔:“我不答应。”
“为什么?”锦瑟笑眯了眼。
一字一句的,他俯身在她耳边道:“因为,你是我一个人的。”
这话若是说给其他女子们,只怕素衣这美少年便要立即犯下七出的头一条“妒”了,如子雁府中,谁人敢这样张狂?可是眼前的人偏偏是锦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锦瑟竟越来越开始享受这种感觉。当初和君紊在一起时虽然也曾这般亲昵,却至多不过只有亲情。
难怪古人亦有先洞房后恋爱的先例,一开始还以为她这个现代人定然无法适应。却不曾想,也是眷眷温馨,让人生出一些爱慕之意来。不过或许因着锦瑟毕竟活过两世,再加上她已逐渐开始接受现实,因此心底里也知道,自己这爱慕之情不过也就一些罢了。
不过今日这般良辰美景,若非周围这些吵杂的人群,这可算得是他们的约会吧。
锦瑟想到这里,不由莞尔,她听了林素衣的话不单不恼,反而十分理解,一个人若非真的心动,又怎会有这样强烈的独占欲?
锦瑟原本就是来例行公事交差的,自然捡着人少的地方赏赏景再和素衣说说话。
她自小是皇宫里长大,这里虽是玉家建造在别处的苑子,小时候她却也来了不少次了,可说得上是熟门熟路,犹记得一路往南去过了一片竹林有一处略为幽静的亭台楼阁,可以临窗远望,较为僻静。
然而等锦瑟到时,却发现亭楼上笑语声不断,显然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她疑惑地抬眼望去,虽然从下看去有些距离,却仍可以瞧得出那坐在中央的被众星拱月的是个女子,从不远处看去,此人衣饰极为考究,黑色主调镶红边暗花蜀锦长袍,光看那份精巧的绣工便可见她身家不凡了。此人看似独爱幽静,否则也不会寻到这处僻静之所,却偏偏身边围绕着好几个美貌的少年公子们,再加上几个随身服侍的随从们恭敬地站在身后,倒比她这个亲王还要排场十足。
的确,能被邀请至畅春园的女人与公子们不同,基本上都是有些身家的,就算不是王公贵族也必定是一方豪强。锦瑟远远看去只瞧见个背影,所以并不知此人是谁。却忽然听得一声娇吟,显见得是一个公子的打情骂俏的笑声:“苏小姐真是的,何必拿奴家开心!”
锦瑟脚步顿了顿,是被浑身鸡皮疙瘩给激的,又听得那女子亦也笑着回道:“苏瑜为人从不打诳语,刘公子的确是才色双全,让苏瑜怦然心动。来来来,这串红珠玛瑙是我为你选的,让我替你带上。”
锦瑟一听苏瑜两字,顿时脸色红红白白起来,想来是回忆起了当初的惨痛遭遇。
正欲抬腿准备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招惹上这位麻烦精。
又听见旁边似有其他男子的娇笑声,在那里口不应心的说道:“苏小姐好偏心啊,只单单把人家刘公子夸上了天去……”
“你们两个在我苏瑜眼里都是美若天仙的,自然不分彼此,方儿,把我的锦盒拿来。”
片刻,“这可是我上次从关外带回的上好的珍珠,喜欢吗?”
一声惊呼,“如此名贵的东西,奴家怎么敢收?”,明显的口是心非。
“只要美人喜欢又有何妨?来,快带上让我瞧瞧美不美。”
锦瑟浑身鸡皮疙瘩抖了一地,终于下定决心举步,谁知忽然听见咚的一声,不知道楼上什么声音,随即就见一串象牙白的珍珠从天而降,居然直接砸到了锦瑟的头上。
“哎呀,真对不住哥哥,弟弟一时没留神……”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哥哥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弟弟不过就是一时失手,替苏小姐端茶时碰到了哥哥……”
素衣替锦瑟拨开落在头上的珍珠,笑道:“没事吧!”
话音刚落,又听见哐当一声,一只花盆被摔出了亭楼,直接跌碎在锦瑟的脚边,若非锦瑟躲得快,今日难免得头顶开个瓢。
“看来你是不准备与我干休了?”
“若是哥哥有这个雅兴,弟弟当然也会奉陪。”
此时光听这些对话,是个人都猜得出是什么情形了
随即是兵兵乓乓的桌椅掀翻的声音,想来男人终究还是男人,女尊世界的男人打起架来应也不会逊于其他地方吧。
锦瑟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拉着素衣闪身躲避凌空从阁楼上飞过来的酒菜碗筷等零碎物件,此时别说是她了,便是楼上一群人也开始抱头鼠窜起来,即使原本站在那苏瑜身后伺候的随从,又有哪一个敢上去冒着有伤风化的危险去拉几个打起来的公子哥儿们,一个个想劝却又不敢劝显得缩手缩脚的,反倒是苏瑜一脸自在的观赏着,仿佛那被丢下去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珠宝,她悠然自得的起身,理了理衣袖,随即轻盈的一跃,便依仗着轻功直接从亭中跳到了台阶下。
一边离场一边还摇摇头,仿佛是自言自语:“唉,会打架的男人在下可吃不消啊,男人就该小鸟依人,温柔体贴……”
此时的锦瑟想要躲开显然已经来不及,就见苏瑜见着了锦瑟忽的眼睛便是一亮,好像看见了超级的大元宝一般,热情的上前道:“怎么亲王来了这里也不和小妹打声招呼?险些便要让小妹失了礼数了。”
锦瑟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好半天才从嘴角里挤出了几个字:“幸会,苏小姐。”
亭楼上的动静依然不断,战火一时无法制止,几个无辜被波及的随从一个个摸滚跌爬着跑了出来,见到苏瑜和锦瑟慌忙扶正了头上的发冠,其中一个头上明显挂着不知是面条还是粉丝的侍从愁眉苦脸道:“小姐,小的们实在制止不了这些公子……”
苏瑜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制止什么?随他们闹去。”说着还亲热的拉起锦瑟的手道,“相请不如偶遇,走,咱们找个地方喝酒聊天去可好?”
此时她语调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兴奋,那副双眼放光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色迷迷的登徒子。
锦瑟不动声色的试图把手从苏瑜的魔爪中抽出来,偏偏她笑得一脸自得,手上的劲道却是不小。
“我看你反正也挺逍遥,要喝酒你不会自己找个清净的地儿?本王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对于她显而易见的拒绝,苏瑜并不介意,反而故意清了清嗓子,对着林素衣风度翩翩的笑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林素衣淡淡颔首,施以一礼:“奴家是亲王侧君……”
苏瑜立即恭敬地回礼:“原来是亲王王君,苏某真是失礼了。说起来,苏某与亲王也算是渊源不浅了,谁料此次来京,却连杯喜酒都没喝上,实在可惜啊。还有我家小弟……”
她说到这里,锦瑟心中因为有了文家的前车之鉴,忽然心中警铃大作。
于是一阵响亮的咳嗽猛的划破沉静。
苏瑜非常识时务的停了下来,一脸“真诚”看着锦瑟:“亲王可千万保重身体。”
锦瑟心理暗骂一声,面上却又不好说什么,一想到她狗嘴里从来吐不出个象牙,而此时素衣又在旁边,虽说自己压根就是清清白白,可是被这家伙的添油加醋一番不知道故事要怎么走样。
其实关于锦瑟在江南的那段传闻,林素衣并非没有耳闻,再观眼前这位苏小姐的神情态度,林素衣几乎私心里以为她应该就是传言中那位将亲王误认为是男子甚至“霸王硬上弓”抢掠回家的苏家女子……
也因此,他完全理解锦瑟此时的失常,便很是及时的为自家妻主解围道:“苏小姐见谅,我家殿下今日本就身体不适,稍坐片刻这便是准备要回府了。”
“回什么府,我难得与亲王相见,都还没好好说两句话便要走?苏某可不依啊……”
说着依旧拉了她的手道:“走走走,我们且先找处好景的地方下盘棋,喝两杯,若你输了,少不得还得抚琴一曲,赢了便放你自便,如何?”
锦瑟苦笑着朝一旁面色担忧还待劝阻的素衣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遂无奈道:“也罢,可要下棋听琴也不必拉着我走吧,让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苏瑜微眯起眼,恣意优雅而笑:“这有何妨,能和亲王如此亲近,我苏瑜可是求之不得呢。”
于是苏瑜依然手执着锦瑟,那副亲热劲自不必言表。
行不多久便到了湖畔,但见绿柳拂岸、花团锦簇,湖水潋滟,锦瑟被苏瑜带着,一路之上,少不得有人对她俩人侧目注视,也有人走得远了仍然频频回顾。 此时,任谁看来都是急色的苏小姐拖拉着一个美貌女子暧昧而行……
那些路边偶然看到的人自不必说了,便是苏家自己的随从亦也心里叨咕个不停了。
没发现自家的主子平日里有这断袖的癖好啊,终究大约还是这亲王殿下长得实在太美,好在性情也算温和,否则任性的主子这般举止已算得是大大的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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