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春会前一日,女帝散朝后又单独另召两大亲王进御书房面见。
待大臣与奴才们都退下后,锦瑟终于伸了个懒腰 ,改变了端正的站姿而换了个闲散慵懒的姿势一屁股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原本的优雅贵气顷刻间灰飞烟灭。
子雁酷酷地斜了她一眼,后者立即叫苦道:“别看我,让我好好歇会,这装模作样老半天的也够累的。”
安澜微微挑眉,依然拽拽摆着个冷脸:“想要轻松可以,只是朕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明日的子雁办的赏春会你若是敢不来,到时候朕恐怕不是把你抽筋扒皮那么简单了。”
锦瑟干笑地摸摸鼻子:“二姐的旨意,我哪次敢抗命啊。”
说完忽然忆及自己其实每次都在抗命,不由好笑,于是立马改口:“小妹我哪次抗命成功的啊!”
“是不成功,就是每次都弄得我们鸡飞狗跳的。”子雁慢条斯理地出声道,摆明了就是落井下石。
“四姐你还好意思说,上回清絮请我喝的酒是不是你给她弄来的,那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害得我没了……你们这事做的可太不厚道了。”费了好大劲,锦瑟终于把“清白”两个字咽了下去,饶是如此,还是换来了殷亲王好大的一个鄙视性质的白眼。
“玉锦瑟,其实你也算破了我们玉家女子百年来的记录了,二十岁过了方才行了皇女成人礼,甚至还是和王府侧君过了初.夜,丢人都丢到家了,我估计你这事都可以载入史册,从此流传千古,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
锦瑟捏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弄洒了这上好的碧螺春。
唉……都怪她,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这子雁和安澜,哪一个又是好对付的。
就算是这次所谓的赏春大会,其实也不就是变相的相亲会吗?
想着想着她含怨带嗔地瞪了一眼子雁,这回连一向冷酷惯了的子雁都忍不住微微笑了。
“锦瑟,别对本王抛什么媚眼,本王不好女色,不吃你这一套。”
锦瑟无奈,感觉纯粹对牛弹琴,于是又转向安澜:“二姐,这赏春会过了以后就准了我的折子让我去军营吧。”家里真不能待了,不然她迟早得被林素衣给榨干了不可,这明明成婚前看起来挺清冽端庄的一个少年……
安澜假装不知道她的目的,只是正色道:“军营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锦瑟红了脸,违心道:“不是二姐要我多历练历练吗?若是起了战事,也不至让我手足无措。”
子雁却接话道:“依我看,就算将来有了战事,也根本用不着你堂堂锦亲王上阵杀敌,你只需往阵前这么一站,光这美色就足以把对方的大军给迷晕了。”
安澜闻言,难得的抚掌大笑,称子雁的主意妙极。
锦瑟于是语塞,干脆再不出声。
这三姐妹聊天到一半,忽有两个后宫男子在宫侍的通报下现身,一个就是这段时日如日中天的莫如焉,他身着金银丝交绣的绮衫,陪衬着月泽绸绢长帛披锦,那头乌泽墨缎长发松松挽着,平添了几分娇媚,头上斜插着一支珊瑚步瑶,缀五采流苏垂坠两侧,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晃。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殷亲王,锦亲王。”
他入内请安时神情沉静优雅,那动作如行云流水,即使面对一个女帝和两个亲王依然举止自然,不见分毫的紧张,与之相比,他身边的另一个同样贵人装扮的美少年便明显忐忑多了。
他看上去还很年轻,约莫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纤细的腰肢不胜瀛弱,身段纤细婀娜,姿容清丽难言,摇曳生姿,曼妙若绯红转羽,红唇轻点微红,腮处淡粉,极是妩媚婉约。
莫如焉的声音是低沉柔和的,而这个少年的声音则是娇媚清脆的,只是他开口的时候,那一声魅惑入骨的问候,让锦瑟差点没跌到椅子下面去。反观子雁,倒仿佛习以为常,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如老僧入定般。锦瑟好生佩服。
想到这后宫佳丽三千,如今单单见过的便已经让人眼花缭乱,恐怕还不知有多少数不清的后宫美人。锦瑟细想想,倒真说不清楚究竟是安澜艳福不浅,还是该说她实在太辛苦。
“你们怎么来了?”安澜面无表情地问道,恢复了惯常的帝王威严。
锦瑟和子雁都知道,能被允许通传直入御书房的往往都是彼时最受宠的后宫贵人,安澜向来不会专宠宫内任何一个嫔妃,所以莫如焉显然极是得宠,最近的几次入宫,每次都能看到他陪侍在旁,锦瑟有些好奇,不知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让安澜这般看重。
莫如焉是贵君,身份原比身旁的福贵人更尊贵,然而抢先说话的却是那个柔弱的福贵人,活脱脱的一个古装美人,就见他面色微红地福了福,他柔声道:“臣妾听闻皇上早朝散后便在御书房半日,想来未曾进食,所以亲自炖了盅血燕银耳送来。”
锦瑟一边听,一边微微抽动着嘴角。
这些女尊世界的男人们,怎么和男尊世界的女人们都一个德性,每个找借口来见女帝的,都只会端吃的喝的之类的东西,活生生的想要把人喂成胖子的节奏?或者要是女帝此时根本不饿呢?
安澜淡淡颔首,看不出表情,只是点头道:“难为福贵人费心了,放下吧。”
少年羞涩地道了声是,随即婷婷袅袅地走上台阶,将碗盅放在安澜的桌上,还体贴地打开盖子吹了吹:“皇上趁热喝。”
听到这犹如贤妻良母的经典对白,锦瑟忍不住浑身都抖了抖,引来子雁又一个斜睨。
好吧,她的确要努力适应,幸好林素衣虽然曾做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却不会做的过于刻意,流于媚俗。
当然,安澜不是锦瑟,她还是很受用福贵人的这番讨好与邀宠的。
她看着福贵人,很给面子的端起了燕窝尝了口,微微颔首:“不错,你倒是费心了。”
福贵人一脸喜色,仿佛受宠若惊:“这是臣妾亲手炖的,若是皇上喜欢……”
安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打断他道:“只是若只为了送一盅燕窝,不必亲来御书房,这里毕竟是朕与朝臣商量国家大事的地方。”
这话虽然说得语调平淡,但是任谁都听出来语中的凌厉之意。
福贵人顿时瑟缩了一下,面色苍白,唯唯诺诺的低声应道:“臣妾知道了。”
安澜不再开口,显然这是个最近得宠尚不知道收敛分寸的傻瓜蛋,锦瑟在心里叹息,随后看到安澜的目光撇向了一旁的莫如焉,方才这福贵人故意在安澜问话后先一步作答,以在他之前表现自己,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作声,只是平心静气地待在一旁静等安澜的目光看向自己。
如今,见安澜终于有意要问,不由宛然道:“皇上,臣妾此来是为荣侍郎求情。”
安澜微微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荣侍郎被禁足期间,已是水米未进三日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会支持不住。”
好吧,又来了一个荣侍郎,锦瑟在心里嘟囔起来,二姐,你还真记得住这么多些个后宫男人呀。
“禁足?水米未进?”此时安澜微微眯起眼,
莫如焉一叶而知秋的本领这时候显示出来了,他见安澜一脸惊讶,便开始沉默了,而这个沉默很恰到好处的让聪慧的女帝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沉下脸,安澜朗声道:“安福!”
大内总管安福立即瑟瑟的跪下。
“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朕虽赏罚分明,却也不想草菅人命。”
锦瑟异常同情这位总管大人,你说后宫这么大,她还是天天跟在安澜身边伺候的,哪里能管得过来这么多事情呢,偏偏遇到一点点小事情,第一个遭殃的铁定都是她。
“皇上,老奴并不知详情,只听说前几日荣侍郎因装饰上仪制不当被凤后禁足,据闻是由皇贵君看管惩处。”
“仪制不当?”
“荣侍郎在面见凤后时佩戴了本不合他六品等阶的琉璃玉簪流苏,故而被凤后责罚禁足三日。”
一时间,书房内寂静无声,唯有锦瑟不合时宜的发言打破了这阵沉默。
“什么琉璃玉簪流苏?”
“是西南小国今年进宫的珍品,皇上半月前赏赐给了荣侍郎!”
锦瑟的问话已经道破天机,若非安澜这个女帝钦赐,小小六品侍郎又怎会有这违制饰品?
锦瑟又笑道:“皇上,这荣侍郎可真是傻,原来您赐的饰品压根就是不能戴的,那还赏赐了干嘛?倒不如卖了换钱,您也是的,赏什么不好,居然赏个害人的玉簪流苏,还忘记了他的品级压根就不能带,这不变相的折磨人吗……”
此时,别提安澜和其他人的表情了,总管安福已经在偷偷地抽气了,这玉锦瑟,把别人不敢说的都给说了,还敢这么直接了当的责怪女帝,太岁头上都敢动土,老虎嘴里都敢拔牙,再偷眼瞧瞧安澜的神色,只听见啪的一声,女帝已是重重地拍了拍书案,她冷冷道:“玉锦瑟,你可说完了?”
这玉锦瑟,又开始犯怜香惜玉的毛病了不是?堂堂皇女,性情却这样仁善,哪天被人吃了都不知道,安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恼怒地看着她,当然别人是压根不知道女帝心里此时怒的居然是这些。
“说完了!”锦瑟好心地又补充了一句,“我看现在应该差人去把那个荣侍郎放出来了吧,三日不吃饭还好,三日不喝水,这人恐怕也……,臣见皇上既赏赐了那琉璃玉簪流苏给那侍郎,想必也是喜欢他的吧,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可惜。”
安澜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瞥了眼一脸诚挚的锦瑟,没有理她,而是转头继续对着安福道:“凤后禁足他三日本算不得什么,可为什么会三日水米不进。”
安福惶恐地回道:“老奴不知,只听说凤后将荣侍郎调给皇贵君看管,当夜,荣侍郎便被重重责罚了三十大棍,随后便带伤禁足,无人照料…”
安澜脸上似是一闪而过某种难以言说的表情,思忖许久,方才森然道:“只是戴错了朕赏赐的玉簪流苏,便被施了三十大棍,此等大事,为何朕竟不知?”
这一眼端得冷厉非常,安福和一众宫侍立即吓得冷汗直流,俯倒在地:“奴才知罪。”
安澜冷冷拂袖:“把皇贵君宣来。”
这下,连锦瑟都听出来了一些金枝欲孽的味道,她向来不关心安澜后宫内的争斗,然而她的凤后与皇贵君都是当年陪着她一路从太女登上皇位的,算是少年夫妻了,想到这里不由再度暗暗忖度了一番,自己可绝对不能再娶了,否则要她没事天天应付这样的事情,累也给活活累死。
小剧场:
莫如嫣:殿下总是这般心软,可惜却偏偏对本宫……可真是君心如铁……
玉锦瑟:……你不要问我,你问作者……
莫如嫣:这么说,殿下其实心里对本宫……
玉锦瑟:……(我没有,我不是,你憋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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