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锦瑟现今的智商来说,她也不是傻瓜。
她很清楚自己如今是整个大周的香饽饽,女帝砧板上的一块肥肉,谁都想分享一块来吃吃,或者说,谁都想把她最大的物尽其用。在这种情况下,能和任何一个冠上某丞相某世家或者某公子名号的人保持距离都是好事情,假如实在难以撇清关系,那也简单,让这个人讨厌自己不就行了,就比如文小公子。
锦瑟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啪啪响,但是当她回到王府想到又要开始应付秦林这两个光明正大的成为她夫君的男人时,她又开始觉得头痛了。
在女尊世界活了这二十年,她当然已经不会傻到去在意所谓的女人的贞洁问题了,假如她在意了,估计其他人也就崩溃了,所以她绝对不会用这个问题去挑战小青和刘忠乃至所有姐妹们的底限。
然而自从她不明不白的与林素衣这样过了一夜以后,虽然之后她仍旧依着规矩留宿在侧君的房里三日,却也绝没有像所有人想的那样独宠林素衣,以至于让秦若临那头日夜垂泪。其实这只能说林素衣较之秦若临更圆滑一点。他时常拿出自家的字画请锦瑟指教,或者邀她下棋品琴,然后水到渠成的留住锦瑟,如此顺其自然,十天里到有四五天让锦瑟在侧君院里过夜了,其余的时候呢,锦瑟当然自己一个人。
而锦瑟也浑然未觉这样有什么不对,或者即使她觉察到了林素衣的用心也有些听之任之,毕竟不论锦瑟是否愿意承认,两个人还是已经圆了房了,而且在这里是算她把人家吃干抹净了,总不能做个女尊世界的陈世美吧,所以于情于理她都觉得自己该对他好点儿,当然,没人知道两人私下里其实相敬如宾,林素衣因为那一夜发现到了锦瑟的秘密——体虚,也误以为她是个清心寡欲之人,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对妻主的这种个性颇为放心。再加上林素衣也是个聪明人,他从不主动邀宠,而仅仅是恰到好处的流露些许风情,用百般的温柔体贴来感化锦瑟,善解人意到有时候连锦瑟都觉得自己有些过意不去。
如此一来,众人眼里更落实了正君独守空房,侧君独占鳌头的假象。
过了几日,秦若临终于熬不住了,他亲自前来拜访林素衣,数日不见,他看起来仿佛有些消瘦,在见到林素衣这里的玉锦瑟时,他甚至都不敢摆出正君架势,依然文文弱弱的对锦瑟福了一福:“若临见过亲王。”
锦瑟是最烦这些虚礼的,她立即对他温声道:“起来吧,我说过,在府里不用这么多礼数。”
秦若临垂着头轻轻道了声是,长长的睫毛轻颤,抬头时微微地朝一旁的林素衣面上拂去。
同样都是十七八岁的翩阡少年,同样是嫁为锦王,相比起秦若林的素淡,林素衣却是一身红袍如火,玉带束腰,华贵中透出一种在人之上的傲气,倒仿佛他才是锦王正君,看得秦若临身后的一众仆侍眼中喷火。但礼不可废,哪怕他架势摆的再足,在见到秦如临亲自前来的时候他也不得不起身,对着对方姿态优美地微微低了下身子,声音宛若清流:“素衣见过正君。”
这番气派,这番神色,任谁都看得出他在锦亲王的宠爱下如何的风生水起,如何的神清气爽。
林素衣坐下时仍理所当然地落座在锦瑟的身侧,而秦若临自然只有坐在对面处,锦瑟从来不关注这些细节的,自然也不懂得这些贵族夫君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当然更没有意识到身为正君的若临此时因为这座次反被孤立在两人之外。
“若临,你来见我可是有事?”锦瑟出声问道。
秦若临看着锦瑟此时一派安静优雅,与林素衣坐在一起仿若一对璧人,不由心头涩涩,想好的说辞也去了大半,一张口倒显得有些心虚:“我……若临……只是许久未见……亲王……”
他越紧张便越语不成句,到最后竟然只能低下头,急得身后的陪嫁公公为他焦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这一下,连锦瑟都看出了他的强颜欢笑,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若临,你是不是身子不适?”
“亲王不必担心,秦正君大约只是有些思念亲王,故而……”
素衣檀口微启,轻轻一笑,呵气如兰,一排玉齿清晰可见。
秦若临怔了怔,抬头看着自家的妻主,那原本的清幽妙目如今倒仿佛藏着人生幽沉的心事,寂寞如黑夜。
锦瑟见他神情哀戚,忽然惊觉自己是夹在在两个夫君的中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自在,沉吟片刻,她安抚地朝若临道:“若临放心,本王……”她本想说若是他在王府内待得无聊,闲暇时也可以出去逛逛,不必整日挂心在她的身上,而她有空时亦会去看他。这本是安慰之言,然而未及出口,便感觉被一股大力牢牢摁住了手。惊讶地侧脸,锦瑟发现桌子底下摁住自己手的居然是林素衣,他并没有看她,脸上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高贵,只是桌子底下的手却是牢牢的抓着她不放。
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了,这就是赤裸裸的争宠。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林素衣的脸上。
漫天的阳光正照耀在素衣略嫌单薄的身影之上,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他恍若未觉锦瑟的目光,唯有嘴角含了一缕似笑非笑之意,端坐安之若素。
那么从容,那么淡定。就像他那双不起一线波澜的秀丽眼波。
须臾,锦瑟叹息了一声,唯有默默静坐无语。心中顿时有感而发,修罗场啊修罗场,所以她早就说了,不能嫁……娶夫君,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嘛。
手中无法挣脱,她只得淡淡一笑,带着些微无奈:“若临,你且先回去吧,我与侧君还有话要说。”
秦若临即使没有看到两人桌下的暗潮汹涌,却也从锦瑟的犹豫,欲言又止中觉察出了自己的失意,在锦瑟的眼里,她以为秦若临只是小孩子心性,却并不曾想过再柔弱的人,若是满腔深情空付流水亦会改变。
他心中剧痛,感觉似有什么骤然间破碎,却仍带着一丝希翼地转身离去。
无数次,他提醒自己,身为正君,绝不能让妻主为后院操心,须与素衣好好相处,与其他兄弟亦是,然而,他万万不会想到,这失宠的滋味竟是如此难熬,强迫的宽容大度竟是这般痛苦。秦若临最终步履踉跄地离去,破碎了一地的心事。
小剧场:
玉锦瑟:(叹气)说实话我真的很不喜欢修罗场……
秦若临:但是以后还有很多……没关系,我会善待每一个兄弟的(笑得意味深长)……
玉锦瑟:……(这话我怎么听着一点都不可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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