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她讪讪地开口道,“若您执意认为在下是男子,那在下……也无话可说。”
难道还当街脱下衣服让他验明正身?若真的那般做了放在这个世界肯定没人认为是她吃亏,反倒要责她有伤风华,轻薄眼前的男子了。
苏寅是不可能了解锦瑟的委屈了,在他眼里,那副不甘心情愿承认的模样不正是因为自己扮女子不够成功的失落感所致么,寻常女子若是被人指责像个男儿家,定是要大发雷霆的了。哪里还会这般细声细气的。
“是苏某唐突了,若公子不介意,可否移步苏某家中小坐!苏某不才,与诗词画艺亦也有些兴趣,愿向公子请教。”
此时苏寅彬彬有礼的模样倒教锦瑟不好意思起来,然而这个世间的男子都是受着礼教的束缚的,眼前对方把自己当成了男子,这才会毫无顾忌地相约去他家中聚聚,但若是将来自己不慎被拆穿了,怕是对眼前的公子无益,不由为难地道:“苏公子客气了,在下与公子萍水相逢,如此……怕是不妥吧。”
说罢还看了君紊一眼,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自然又成了不敢违抗妻命的小郎君的调调了。
君紊自然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意的,便也上前不疾不徐的替她挡驾道:“内子今日身子不适,只能拂了苏公子的好意了,若无他事,我们这便告辞了。”说着便朝扇摊上的母女俩点点头以为告别,转身欲走。
锦瑟却还在蒙圈那个所谓的“内子”称呼,什么时候连君紊也这么入戏起来,还是这些人全部都是眼睛瞎了,连简单的男女都分不清。
苏寅没有料到自己堂堂的苏家少爷的身份亲自相请也会这般吃个闭门羹,情急之下不由喊道:“慢着!还未请教两位名姓,可否赐教?”
君紊看向自己主子,锦瑟不由犯难,见他总一口一个的公子叫得自己心口发堵,干脆回道:“奴家随夫姓,姓君,名锦儿。”做男人就做男人,反正她也无所谓。
“不知两位下榻何处,若今日不便苏某愿改日登门拜访!”
锦瑟心道,这人怎的这般死缠烂打,于是直言问道:“苏公子若有何事相求,不妨直言。”
苏寅一时被堵得胸口发闷,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这般好言相邀想要结交对方却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对夫妻显然是不待见自己的了。问出名姓竟已是勉为其难,然而,他却犹不死心,上前一步又道:“两日后正午太湖旁的隐月舫上会有一场诗会,这是扬州一年一度所办的花魁诗会,届时江南的文人雅士们定会济济一堂,不知两位可有兴趣?”
锦瑟想了想,答得干脆:“没有!”
“没有?”苏寅不解。
锦瑟笑了笑,又道:“诗会诗会,无非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罢了,诗词歌赋本是用来修身养性,陶冶身心之物,更讲究的是心境与意境,哪里是为了展露人前换几句褒奖或是为了名扬天下而作的。”
锦瑟久居深宫,更受盛名所累,当然不在乎什么文人雅士之名。
苏寅却是被她的一番见解说得目瞪口呆,再回神时,两人更已走得远了,还待挽留,忽又觉得自己与这眼前的公子几乎不可同日而语。一时间只觉自己所谓的江南第一才子的美名有些可笑。
心头不由有些失落,原本以为自己兴冲冲的赶来必可以结交一位与自己同样才华横溢的公子,并能彼此视为知音。
却不料别人丝毫没有将他苏寅放在心上,即便他自报家门,亦不过是礼节性的寒暄几句。
锦瑟是生在皇宫的殿下,第一次来的江南,自然不知道苏家在江南的地位与名声。
苏寅身着的绸缎即便价值再不菲,对生来便是皇族的锦瑟来说也体会不出异样来。
一旁卖画的中年女子自然是看出来苏寅脸上的失落,于是好心开解道:“苏公子,我看这位君夫郎并非是个难以结交之人,因着小女与他很是投缘,他今日已应下了小女,过两日便会登门来替小女画幅小像。公子若有心的话,届时必可以再见。”
“画小像?”苏寅哑然,这君夫郎明明画得一手好画,却甘愿为一个小孩儿画个小像。
小女孩点点头,亦也对着苏寅说道:“是啊,小哥哥可真是个好人呢,听说后日便是雁儿的生日,还说要送雁儿礼物呢。”
苏寅见她说得天真,不由地也微扬嘴角而笑:“也罢,看来我苏寅的面子当真是比不上一个卖扇的姑娘。”话虽如此,他却并不气馁,亦不生气。只是转身随着小侍走回马车。
管家见他脸色泱泱,知道公子此时心里也必定不痛快,便旁敲侧击地道了句:“公子,不如让当家的派人查查这位夫郎的底细,也省得公子来回抛头露面地在外边亲自去请了。”
苏寅低头斜了她一眼,那眼神竟隐隐带有几分凌厉:“怎么,我苏寅便见不得人么?”
管家低头,诺诺回道:“公子,若让当家的知道奴才带着公子这样一次次的出门,怕是会担心。”
苏寅冷嗤一声:“我苏寅都不怕,你又怕什么。人家君夫郎不也照样在外抛头露面……”
管家闻言,却是摇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那君夫郎虽是出门,却也是妻主不离左右的,何况他还换了个女装,虽说瞧着那妻主的神情也算是宠爱得紧,却也还不是处处得看她的脸色……”他说到一半,却见苏寅根本没听她说话,自顾自低头进了精致的马车,便冷冷地吩咐车夫道:“走吧!”
于是待管家意识到自家公子在发火的时候,已经不得不狼狈地跟着已经驶出去的马车边跑边喊道:“公子,你可等等奴才啊,公子!”
苏寅压根不可能料到那个被自己错认为为公子的人正是堂堂的锦王殿下。
一至苏府,他便进了书房,连着饭也不吃了,更吩咐行逸铺纸磨墨。
“公子是要作诗?”
苏寅没有理会他,若有所思了半晌,终于提笔,却又在写了几个字后烦躁地将手中上好的宣纸揉成了一团,丢到了一旁。
失神了半日,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放下了纸笔,竟然一径地坐在了椅子上发起了呆。
若是一味的前去打扰,只怕那文采过人的君公子也还是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倒不如以诗相交,写一封诚挚的信以示诚意,方才不显得唐突。可这一时片刻想不出怎样的言辞方才合适。
逸儿不敢打扰自家公子,只得暗暗焦急。
好在过了没多久,书房的门便被苏家的几个姐妹一脚踹了开来。
“寅弟!你没事吧!姐姐们听说你今日又自个儿出了门,可担心死了。”
“怎么了,为了什么竟连饭也不吃了?要不三姐派人喊个大夫来瞧瞧?”
“寅弟想要作诗,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的吧,不吃饭可怎么好?”
满屋子的关怀声询问声,这情景在别家可算的是匪夷所思了,可谁让苏家一干姐妹们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弟弟, 一个个的自然格外的在意了。
苏寅仍旧像往常一样冷哼了一声,随着自家的姐姐们在那闹腾不休。
“你们这些不成体统的家伙,能不能给我安静些。”最后一个出声的是苏苑,这苏家如今的当家亦是苏寅的大姐。她咳了一声,道,“小弟今日出门是我允了的,你们少给我废话连篇。”—她哪次敢不允哪。
于是几个苏家的女子都悻悻地住了嘴,偏生有个人还没搞清楚状况,低头嘟囔了句:“还说我们呢,大姐自己不也是隔三差五的派了好几茬子人偷偷地去集市上找小弟……”
看着苏苑隔空射过来的想杀人的眼神,这才识相地闭了嘴。
于是众人都憋着笑,再不敢言语了。
“小弟啊,不是姐姐要多说几句,你若是有啥烦心事,和大姐说,大姐自然为你做主。不用自个儿搂着担着。”
“就是,谁吃饱了撑着了,敢惹我们家小弟,我非扒了她全家的皮不可。”
“拜托,小弟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轮得着你这里瞎操心么。”
于是整个书房又变成了一锅粥,噼哩啪啦地吵个没完没了。
苏寅抬头,因着自己此时实在是没有心情和众人纠缠,便彬彬有礼地道:“众位姐姐不必挂心,小弟自知分寸,今日亦也有些疲累,想早些歇息,众位姐姐若是无事,还请早回吧。”
他说完这话,却发现屋子里顿时静的出奇。
再抬头,却见到众人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神情。
过了半日,才终于有一个苏家的女子怔怔地开了口。
“小弟,你没发烧吧。”
“是啊,往日何曾见过你这般客气地同姐姐们说话。”
——不都是一个“滚”字了事么?
其他人拼命点头,然后个个都拿着狐疑的眼神瞅着他。似乎是要看得苏寅少了层皮。
“小弟身子无碍,只是……”苏寅仍旧想要好言好语地解释一番。
“只是去了趟集市,瞧上了哪家的小姐了是吧!”有人忽然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瞧我们这些个不开窍的,小弟这茶不思饭不想的模样,可不就是心里有人了么?”
其余众人立即连连点头,随即连连大笑。
“小弟,姐姐们虽是不舍得你年纪轻轻地便嫁了人去,但若是你喜欢的,姐姐就算用绑的也定然把她绑到你的床上。”
“三姐,你这是什么话,小弟还是个未出阁的男子,黄花公子,你怎么说的这般肆无忌惮?”
“错了错了,三姐只是想说绑到咱家来,这不,一时口快。”她连连讪笑,“小弟可别怪姐姐这么心直口快,可不是关心则乱么?”
苏寅终于无力地低头,抚额。他向来不会逞口舌之利,此时自然也是完全地说不过一众姐姐们
“各位姐姐,小弟今日确实身子不适……”
此时诺大的一个书房,假如谁有读心术的话,会听见众人的心声定然大致都是这样的
“小弟今日果然反常,定是在欲盖弥彰啊。”
“小弟若真是看上了谁,只要看着身家清白,人还不错,就威逼利诱地绑了来,入赘做我们苏家的上门妻主。”
“小弟这般的品貌,嫁出去还不如娶个进来。大家伙也省事,省的担心小弟在外受人欺负。”
苏家众姐妹边想着边个个挤眉弄眼的互相做着眼神暗示,把个女人们爱八卦的天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随即才故作体贴地道:“小弟既然累了,那姐姐们便也不多打扰的。回头让下人们端些好吃的点心进来,若是觉着饿了便用些。”
苏寅不耐烦的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众人这才放心地一个个地离了书房。
小剧场:
苏寅: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玉锦瑟:……(偷偷溜走)……
女尊之绝色亲王(又名锦瑟无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