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明兰番外（上）

我是盛家的最小的姑娘，虽然是个庶女，但大娘子是个好主母，从小就让我和嫡出的大姐姐五姐姐一起长大。

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有大姐姐和五姐姐，她们是嫡亲的姐妹，大姐姐很疼五姐姐。

这个小小的院子旁是祖母的院子，每日白天，我们三个都在这里度过。祖母是位很慈爱的祖母，她给我们讲了很多道理，教了我们很多东西。

大娘子也常在这，拿着账本和很多东西，她说是要和祖母商议——我瞧着倒像她在偷懒。

我有自己的小娘，我知道大娘子对我好只是因为她是个好主母，不是因为我有多招人喜欢。

毕竟整个盛家最招人喜欢的是五姐姐，她和大娘子一样，有雪白晶莹的皮肤和鸦黑的头发，每到什么节日，大姐姐会把她打扮得像是年画里的娃娃。

大姐姐和大娘子都是好人，她们对我都很好，也会把我打扮得像年画里的娃娃。

小娘教我要知恩图报，要安静度日，要忍耐，不要出头；可大娘子总是和小娘说，姑娘家活泼些也不是坏事。

大姐姐成婚那日京里来了很多人，大娘子为了让我们几个小孩子热闹热闹，拿了株红彤彤的珊瑚出来做彩头，让我们投壶玩。

三哥哥在和一个京里来的少年比赛，三哥哥快输了，而且输得挺难看的。

我想起大姐姐对我的好，又想起我给她送的礼物是我亲手绣的扭扭歪歪的一个荷包，一时有点羞愧。

大姐姐待我那么好，我想把这珊瑚赢下来，送给她做添妆。

那个人打量了我一眼，可能是不想和我这个小女孩计较，故意让了我，他本来能投得更好的。

五姐姐一张小脸围在斗篷的绒毛里，扬州城里还有些冷，她冻得红扑扑地。看见我赢了，像只蹁跹的蝶，飞出去抱着珊瑚，笑得开心极了。

我看着她欢欢喜喜地跑到大姐姐身边：“姐姐姐姐，你瞧，小六和三哥哥给你赢得珊瑚呢——”

大姐姐把我和她一边一个搂在怀里，那样温暖的怀抱，那样温柔的笑，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

后来，我小娘没了，在给我生弟弟的时候没了。

她本来不该在这个时候生产的，本来弟弟也不该那么大的，本来小娘也不是那么能吃的。

我去找盛家里的女使，可是大娘子身边我熟悉的女使有的和大姐姐一起进了京，有的陪着大娘子赴宴去了。

祖母也不在家里，我找不到人，只能想着去找大夫，我得找到大夫，才能救我小娘和弟弟的命。

我跑在扬州的街头，是那天和我投壶的那个人帮了我，帮我找了大夫带回盛家。

可我的小娘还是没了，弟弟也没了。

大娘子急匆匆赶过来，是大娘子抱住了我，捂着我的眼睛。她为我小娘收敛尸身，为我小娘安抚家人，还把我记到了她的名下，从此我也变成了盛家的嫡女。

我宁愿不要这嫡女的名号，我只想要小娘。

她雷厉风行地审问、发落，三哥哥和四姐姐的小娘的手笔并不怎么干净，似乎还有前科。

爹爹他们都很生气，林小娘关了一段时间，爹爹升了五品的京官，我们要离开扬州，去京里了。

我现在归祖母养着，祖母说，以后她来疼我。

她果真很疼我，我生病了是她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伤心了是她温声安慰，我做了错事是她为我一步步解释教导。

我很感激祖母，我们没有半点血缘，她却待我如此。

我也很感激大娘子，她总是那么得体地照顾着家里除了四姐姐以外的所有孩子。二哥哥，三哥哥，五姐姐和我常在一起说话，五姐姐最是活泼，又很乖巧，都是大娘子教导的好。

我很羡慕五姐姐，她有那么好的娘亲姐姐，有疼爱她的爹爹，有嫡亲的兄长，还有慈爱的祖母。

而我，只有祖母。

我很羡慕五姐姐，进了京以后我和她一起住在祖母前面的一个小院子，原来是叫暮苍斋的。父亲给我们单独又起了一个名字，叫娇云馆。

夜雨连明春水生，娇云浓暖弄阴晴。

帘虚日薄花竹静，时有乳鸠相对鸣。

听三哥哥说，这是苏子美先生的诗，父亲希望我和五姐姐有静谧自得的情怀。

娇云，五姐姐确实很像一朵娇云。

她那么柔软，又那么热烈，被宠得那么天真热忱，全家都很喜欢她。

她其实很喜欢我，因为我总是陪着她，她性子娇，是我总去哄她。

大娘子还说，我更像是个姐姐。

其实她不知道，平日都是五姐姐护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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