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箐身边的两个婢女受不住刑,两个时辰的刑罚下去也便招了。玉箐原姓朴,本唤朴玉京,是玉氏两班贵族之女,她的姐姐正是尹逼迫就死的那位发妻。
既知玉箐的身份,皇帝便也不顾念玉箐腹中的子嗣,一来他自己子嗣众多,二来玉箐欺君罔上、混淆血统,在皇帝看来实在可怕。若是留下这个孩子,日后再生事端,实在是得不偿失。
玉箐就死前一定要见金玉妍一面,进忠便深夜里请了金玉妍来。
玉箐身上挂了伤,幽幽的烛火下依旧是精致美貌的模样,金玉妍隔着牢门坐在外头,等着玉箐先开口。
玉箐此时已经失了平日里的娇柔,见了她,鲜血染成的红唇轻轻一抬,露出了一个算得上是勾魂夺魄的笑意:“你来了。”
金玉妍淡淡道:“这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吧。”
玉箐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金玉妍,金玉妍姣好的轮廓半隐在昏暗的光和阴影里,只能瞧见一个精致的下巴和因说话而翕合的红唇。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她本也是金枝玉叶,如今的下场全拜面前这个瞧着和善的女人和她的兄长所赐,她竟还有闲情逸致来问一句是不是很累、是不是吃了不少的苦。
“你知道你的主子为什么输吗?为什么必须隐姓埋名、背井离乡才能保住一条性命吗?你瞧瞧你自己,太蠢了,你的主子也一样蠢得透顶。”
玉箐怨毒地盯着她:“还不是你们兄妹二人的奸计?庶子出身,能留下一条命已是优待了,竟还媚惑讨好大清的皇帝、算计了我们大君。竟也有脸在此指责他和他忠心耿耿的下属?”
金玉妍嗤笑一声:“本宫这位好弟弟当真是有几分本事,若是没记错,你也曾是两班贵族之女,如何就称自己是他忠心耿耿的下属?玉箐,你的姐姐从前控蛇惊吓了本宫,险些致本宫被蛇咬死。”
“此等折辱不计其数,你那姐姐见了本宫的王兄竟还想着夫妻情深、迫害妾室。王兄并非不知你们的行踪,却不曾赶尽杀绝;你以汉女的身份入宫,若是安分守己,哪怕本宫知道你是谁,也不会刻意为
金玉妍顿了顿:“想来晋应当只是叫你诞育皇子、夺嫡谋位,你若是不节外生枝,此事未必不能成。总也能保得晋日后安稳,压不住一时的愤恨,当真是蠢得出奇。”
金玉妍不欲多留,玉箐却忽然开口:“你真当此事是你问心无愧吗,是他们大清的皇帝不欲再查。金玉妍,不是你赢了我,是你的好儿子、是那个进忠——我不蠢,我有后手,你本该粉身碎骨的。”
金玉妍不欲多说,出门瞧着进忠正在外边,她停下脚步道:“皇上怎么说的?”
进忠勾唇一笑:“嘉贵妃是怎么想的呢?奴才跟您讨个好,里头这位母子都是留不住的,可是怎么个留不住的法儿,皇上也不会过问。”
金玉妍垂眼,轻轻一笑:“总不能你还惦记着卫嬿婉吧?”
“她过得也算不上好,求贵妃帮着奴才多说几句好话,奴才也好抱得美人归啊。”
这话不假,卫嬿婉在外要操劳许多,凌云彻的俸禄不多,如今又有了几个孩子。卫嬿婉偶有进宫,已然是一副叫生活磨得疲惫不堪的模样了。
金玉妍抬起头,望向外头的天空,稳稳地一步一步踩着青石砖走了出去,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就赐她,加官进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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