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早就不是她第一次走在宫中长长的甬道上了,在她微末的记忆和不甘里,她只能记起她头一回走在这条路上的紧张和惶恐。
她颤栗,她腿软,她的声音飘忽不定,她的身形悠悠荡荡,险些昏厥。
于情于理,这对一个出身不高的女娘都是可被原谅的。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里,但在旁人眼里,这就是可笑的。
她惊讶于世间竟还有这样富贵贵胄的地方,却并不觉得多欢喜。她不必抬头就知道高高宫墙隔开了多少广阔的天空,不必抬眼就知道这里的甬道究竟有多幽暗的长度。
她垂着眼睫,脖颈却不曾软过,一截白皙纤细的颈直直挺着,当真有些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的意味。
虽说衣着简朴,但只胜在气质清冷卓然,倒与这巍峨宫殿并不相悖,甚至像是这皇宫里不可分割的一个人。宫人们见了她,只略微打量,而后都低下了头退到了一边,不多时便到了她此行的终点——皇后所居的长秋宫。
她端得一副沉静守礼的模样,倒叫旁人高看她两分。
皇后就坐在殿中看书,见她进来,嘴角扯起一抹得体的笑意:“孙娘子来了,快赐座。”
她先是全了礼数,又谢过了皇后,才无声地走到位置上坐下。
皇后不由笑道:“原以为孙娘子头一回进宫,也没想着叫你拘着这些规矩,不过知节守礼是好事,真是个好孩子。”
她这才牵起淡淡的笑意:“民女得见国母,已是天家莫大关怀,唯恐失了礼数,故而曾向女官请教过。”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与她细细说起话来,皇后性子温和,说起话自然也是春风化雨一般。她心里有些难言的委屈,想起从前在皇后身边做女官时她的温柔和善,一时有些落泪的冲动。
但她不能在皇后面前落泪和诉说自己的委屈,她只能强行压下心底的难过,露出自己最柔顺乖巧的一面来。
她落落大方,丝毫不以自己的出身为自卑,也丝毫不见对宫中富贵的渴望。皇后听她说起家中风光,越听越向往,越听也越喜欢她,便开口道:“说起来,昔日陛下未发迹时,予也在乡间住过,那时你的阿母还未诞下你。你阿母是个温柔和善的女子,只可惜……一晃也是十数年,你出落的倒是不错。”
她苦笑一声答道:“民女无福,阿母难产才诞下民女,落了一身病痛,民女也没能和她多相处几年。自阿父娶了新妇,有了后母也就有了后父,民女除了自己学着长大,别无他法。”
皇后听她这样说,自然心疼不已,不由道:“你是叫……阿妘?快来予身边坐坐。”
孙妘掐了掐手心,她没法子,只能搏皇后的恻隐。
太子或许是她能让自己脱离苦海的最快的一条路。
甚至可能是唯一一条路。
她想过很多,所有的节点、灾厄和违和都是在她拒婚之后发生的。
或许只要她嫁给太子,就能逃脱死亡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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