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中大声地唱着国歌,一个大动作把手机翻过去——黑黢黢的手机壳总不会再照到什么脏东西了。
唯物主义那一说暂时翻篇,我看了一眼哼着歌的司机大爷,顶着满身冷汗镇定下来。
我自认没惹过什么仇人,冤有头债有主这一说我暂时想不出个“兰因絮果”来;这鬼挑我跟着,想必是对我有了什么美好的误会。
不会也是看中了我的皮相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还真是很想说一句——为什么到我这儿,就连随随便便遇到的鬼魂也是南通啊?
我这人有点自恋,不是啥大毛病,路边的狗看见我,都得停下来伸舌头冲我叫两声——说得夸张了点,但也八九不离十。
毕竟现在,我这人除了长得还行,别的地方真就一无是处了,我要是不自恋点儿,估计早就进精神病院了。
但就算我是个几乎一无是处的人,也不想跟摸都摸不着的鬼魂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于是我开始编故事,准备吓吓这个鬼。
“想当年,我太太太太太爷爷在茅山当道士,翻手为云,负手是雨,好不威风啊——”
“小伙子祖辈以前做这一行的?真是难得,真是难得。”司机大爷隔着墨镜从后视镜看我,神色有点古怪,估摸着是对我说的话摸不着头脑。
“祖籍里写,我那太太太太太爷爷下山去除妖鬼,一张符咒拍出去,便是金光四散,妖鬼消匿!”
司机大爷点点头,伸手关停了摇滚乐,摇了个车档:“那些符咒都传下来了吗?”
“光阴荏苒,沧海桑田啊,”我有点遗憾地叹息了一声,“传下来的,都有些模糊了,却也能描着画出来新的,大抵也是管用的。”
不知何时,车子驶入了一条陌生的偏路,却不是回家的那一条。
在一片缄默中,我咽了下口水,透过车窗向外看,这条偏路没上灯,黑得很,风声也吹得小心翼翼。
坏了,今儿到底是什么宜居家宜下葬的好日子。
“那个,司机大爷,我有点尿急,我看这路边正好也没什么人,正好够我处理一下——”
“小子,你要真是祖上学道,出门之前,怎么没给自己算上一卦?”
“尿急这种事是能算到的吗?”我皱着眉,浑身发抖,双手捂着小腹,“大爷,再不停车让我处理一下,我就真忍不住玷污您的爱车了……”
“……”
嘿,还真停车了。
然而,在我推开车门下车的一瞬间,却听见主驾驶座的门也被打开——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从头凉到了脚。
坏了,真坏了。
我从车门的缝隙里一个箭步窜出去,咬着牙在夜色里马拉松;我真是八百年头一回,头也不敢回啊,生死一线,机会只有这一次,我要是跑不过他,那估摸着可真就要凉凉了——
害,我真的很想笑啊,还很想哭,那大爷不知怎么,就那么站在我前面大约两三米的距离等我过去,就跟个人形终点线一样,我生命的人形终点线。
我刹住了车,终点线却向我走过来——这大爷就非要把胜利塞给我。
上天保佑我,一定要输到最后!
我一个快动作转身,咬着牙反跑了没多久,那大爷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在我身前。
电影里和书里都是鬼打墙,这大爷倒是让我见识到了鬼打人——不,鬼打鬼。
“咋俩什么愁什么怨啊……”
大爷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摘掉墨镜撇进路边的草丛里,露出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一看就是死于白内障晚期:“……饿了,饿了。”
“大爷,等会儿!”我后退一步,对着大爷摆了个尔康手,那大爷变鬼了也有人情味,笑着定在原地,“容我给自己照个遗像。”
“……小伙子还挺懂生活。”大爷笑得更阳光了。
我打开手机,抖着手点开照相图标,视野对着自己身侧凉飕飕的地方,果然在屏幕里看到一只脸上糊满了血的鬼,看不清具体的模样,惨白的脸上,这鬼翘起一点血色也没有的嘴角,成功让我的心原地停跳:“……”
坏了,大坏特坏。敢情这哥不整死我,当了一路透明空调又免费搭车晃晃悠悠地跟过来,是等着搁这儿看笑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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