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第一章 车水马龙

民国14年 秋季

上海西巷

梧桐树沙沙作响，夜风穿堂而过，墨绿色裙摆自屋顶飞速划过，轻快迅疾，似晴空雨燕般灵活轻盈。垫底黑靴踩着青石砖瓦急速跃动，从一个屋顶到另一个屋顶，踩到几块石砖压下回弹时发出轻轻地响动，因着动静不大，让人误以为是燕子在此歇脚。

西巷静谧无声，时不时传来几声夜莺的婉转啼吟。身影急速穿行，翻过各种矮垣颓墙，外墙，楼层庭院。最后在一片相差无几的青石瓦房区消失不见。

“吱呀”后院拱门轻轻地被打开——门没锁。墨绿色中裙随着满院雏菊一起蔓延到庭院，黑靴踩在庭院石子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走到房子后方的窗，熟稔地扒着窗口往上一拉，上下拉动式窗户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似是因为来者的“粗暴”动作发泄不满。

巫榹：尺素小姐说，明日便是约定之日，她依然会如期到访芫荽斋。

墨绿色衣裙的女子半边裙摆还在窗台上，只见她一边下来一边说完这句话。

窗台对面便是香案，香案后方便是装着各色香精的柜子，而在柜子和香案中间坐着一名女子，闻言，轻阖的眼皮下眼球幅度极小的转动了一下，半晌，那女子缓缓的开口，说到——

巫藁：倘若她改变约定时间，会让歆染来芫荽斋，不至于你跑出去一个时辰才回来。

巫榹走到香案面前的红木椅，拉开坐下来，脸上有些奔跑后的潮红，气息平和之后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从裙边侧内嵌式口袋拿出一封信。

一封盖着萧尺素私印的密函。

巫藁悠悠的睁开双眼，接过巫榹递过来的信。

巫藁：尸体口腔内部发紫，疑似咬破后槽牙的毒进行自杀…除此外没有在口腔粘膜处找到其余创口…

巫藁：不排除长期服用慢性毒药，没有拿到缓解毒力的解药毒发身亡。

巫藁：一份尸检报告，几张伤情照片，医嘱描述，看来尺素这会想让我查这个。

巫藁：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调香师，那里会知道这些啊~

已经拉上窗帘的巫榹 听到这句话手有点抖，差点把窗帘扯掉。

“小小的调香师”？“不知道这些”？

编，接着编。

巫藁：巫榹，你这次去萧公馆见到萧大少啦？

巫藁闪着目光，灼灼的盯着巫榹。

巫榹：…

巫榹：这倒是没有，他最近不是在拍摄电影吗？

巫藁：（点点头）也是，那就开始干活吧~

巫藁：先把尺素订的安息香拿出来看看。

巫榹：她睡眠一直不好吗？

巫藁从左侧的木柜上锁的抽屉里取出安息香，闻言动作一顿。

每个月，总会有一天，萧尺素会带着歆染来到芫荽斋，在雅间进行交易熏香，不是只有安息香，还有多种熏香。

巫藁也曾问过萧尺素，芫荽斋卖的熏香会比别处价格贵上许多，安息香这类东西特别常见，效果其实差不多，价格不一也是在香方这里有几味香料有改动。

但是萧尺素对此的说法是“心安”

是了，心安。

芫荽斋做的生意并不是真正的香斋，是以制香业为主。真正打破平静的是萧尺素的身份——社交圈名媛。

萧尺素手里握着全上海最高级，最广泛的信息网和情报网。有明面上的正规的情报局，也有不方便露面的装饰成各种形式的地下情报网。

芫荽斋，便是萧尺素四个最大情报网中心点之一。

也是四大情报网中心点的中心枢纽，四大情报网之首。

巫藁：可能因为是想的太多吧，你看看她，不是上海名媛圈的中心呀，来找她的人肯定很多，每天都很忙碌，忧思过多，精神方面不好。

巫藁：再说了，自家生意也得关照一下不是吗？

巫榹：有道理，算啦~小姐的事还是不要揣测那么多啦，反正小姐待我们不薄。

巫藁笑了笑，继续清点香薰。

次日

芫荽斋 辰时

萧尺素果然没有迟到，如期带着侍女歆染造访芫荽斋，守时一直都是她的行为标准。

巫藁：来了，喏，你的安息香。

萧尺素：辛苦

萧尺素简明扼要，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一句。水蓝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白色小苍兰，裙里的内衬比外罩裙略长一点露出精致的蕾丝，纯白色蕾丝打底衫优雅知性。卷曲的长发高高扎起，精致的玫粉色小脸画着淡淡的妆。翘挺的鼻子，嘴唇厚度均匀，涂着一层浅浅的唇釉。眉如山黛，平静无波的月眸如盛放着湖水般清冷动人。

巫藁：有尺素小姐在这里，简直就是让我这的蓬门筚户显得格调高雅起来了。

萧尺素：过誉了巫老板，我要的安息香呢？

巫藁将一个低调内敛的奢侈盒子轻轻地推给萧尺素，盒子为藏青色外裹丝绸，绣着银色的薰衣草。开口处镶锲着银色的锁。

萧尺素：呵，巫老板才是真的生意兴隆，装熏香的盒子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内敛，香好，盒子好，人也是上等姿容。

巫藁：尺素，不管怎么样，熏香只是一种起到辅助作用的东西，要是真的睡眠不好，还是要去看看郎中。

巫藁：生意做的再大，也还是要有健康的身体才能有以后。

萧尺素：以后？

巫藁：……

现在这个世道，谁敢说有以后？

巫藁：也是，这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时代，格局动荡，人民平静的生活，也许一门炮就能毁掉所有。

萧尺素：感怀伤秋，不像是你的作风。

巫藁：…你委托的事我会尽快处理，这人看着不像是一般家族派来的。

萧尺素：嗯

巫藁：用到了死士，不是什么家族都能养起死士的，这或许关乎未来社交界派别。

萧尺素：没见过这个徽纹，看来上海大半世家的嫌疑可以排除了，现在还有一些世家的还在调查。

巫藁：有眉目了？

萧尺素：昨夜是阮将军的乔迁之喜，上海有头有脸的世家都去了，萧公馆也在邀请之列。

萧尺素：我收到了阮际北的密函，邀我去雁栖茶楼雅间商讨事情，那个死士就是那会发现的。

巫藁：阮际北？他私下在浙江有一点产业吧？

萧尺素：是有一些产业，我猜测可能和军事有点关系。

巫藁：军火，兵力，兵权。这三样是军事重要的东西，缺一不可，阮家这边是海军，如果他想弄点什么进上海或者海外，还得通过商和关卡的通行签证。

巫藁：他知道你，肯定和你的众多情报网有关系。

萧尺素：不错，他向我提了三件事。

萧尺素：第一件：他想要上海局部地区设防图；第二件：他想要海关货物通行证；第三件：他想要查点东西。

巫藁：局部地区设防图？他想干什么？

萧尺素身子往前倾，在巫藁耳边说着些什么。

巫藁：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萧尺素：行，我走了，那件事尽快一点吧。最好是在一个月内。

巫藁：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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