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两人都在南山婆那休养生息,墨初雪伤势好得快,不久便生龙活府。时不时就帮衬着南山婆,到药园子里除杂草,而南山婆时常亦会看着墨初雪,免得出了岔子。但,偶尔她不在的时候,墨初雪就会一个不小心,竟把草药给一起拔走了!
回到药园里瞧着少了的药材,这可把南山婆气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墨初雪耸拉下肩,脸都快埋进地里去,憋屈地努努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萧凛然就在一旁忙不迭打圆场。从此后,南山婆再也不敢让墨初雪独自一人除草。
萧凛然那天颇有兴致的问道:“阿婆,我所受究竟是何毒?”
闻言,南山婆有些不明所以,为何突然提起,但还是说了出口,“卢毒。”萧凛然轻哼一声,果然如他所料。卢毒乃是千机阁卢氏所制,但是,那些人假扮千机阁之人,掩人耳目。那会是谁要置他们于死地呢,萧凛然轻轻摇头。
恰巧这时南山婆出生提点,“你所幸是遇到了我,毒能下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次是你,下次会不会就是墨姑娘,谁也说不准。”
萧凛然微微颔首,“多谢阿婆。”南山婆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药瓶,萧凛然接过,放到鼻前嗅了嗅,正是那卢毒之解药。萧凛然微微一愣,南山婆给了他一个眼神,萧凛然会意,将药瓶收好。
依两人见过几面之缘来看,他们似乎都摸索着对方身上的秘密,但是,至少目前对彼此而言,是友非敌。
他们各怀心思,最后似乎都抱着同样的想法,便是这往后的日子不会这么安定了。晚间,墨初雪躺在床上苦思冥想,越想越是觉得当初那个皇兄变了,变得她看不透、读不懂。
夜深了,萧凛然看着屋里的人都睡了,这才起身,缓缓往外走,走进深山里,取下腰间的玉笛,轻轻吹响,尖刺的笛音惊走一片飞鸟。待他走后,不过多时,南山婆也起了身,走到屋外,坐在院子里,看着无边月色,飞鸟乱窜,她视若无物。
墨初雪躺在屋内,望着乌压压的悬梁顶,她也没有入睡。只是,她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他们离开。
少顷,丛林中一人飞身而下,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那人抬眼看也是一惊,他从未见过公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萧凛然缓缓回过身来,夜色朦胧中,他的轮廓格外犀利,晚风刮起,直教人叹萧萧冷冽。
“拜见公子。”使者先行开口,恭恭敬敬道。
萧凛然微微颔首,“起来说话。”使者谢恩,而后缓缓起身,“不知公子突然召属下所谓何事?”
“卢毒。”萧凛然淡淡吐出两字,也仅仅是两字就让使者浑身寒噤,只听萧凛然续道,“关于卢毒可有交易往来?”
说罢,使者眉头一皱,据他所知,“没有。”他如实禀报。
“从卢氏那下手,查查看,有没有和哪家有牵连。”萧凛然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特别是祁老尚书府上和二皇子府上。”他淡淡地叹了一声。
使者若有所思,随后朝萧凛然作了一揖,“是,属下定会查明。”萧凛然微微颔首,继而大手一挥,使者就悄然退身。
只剩他独自一人,负着手看向天边,十五月团圆,他长舒一口气,或许,这真的要变天了……南山婆还提点过他,王权之事,不到万不得已,莫要牵扯进来。可是如今看,他们不得不牵扯进来了。
待了片刻,萧凛然也转身往小屋走去,南山婆似是算好他何时回来,就在她躺下的那一刻,老朽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翌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萧凛然起身,刚出门,就看到南山婆采药回来,南山婆十分随意地问道:“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吧。”
萧凛然含笑点头,“多亏阿婆,我的伤以基本痊愈。”习武之人伤都好得快。
南山婆颇有深意的点点头,“如果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也该走了,总不能在我这小屋待上一辈子吧。”
说罢,萧凛然会意,她是不想被朝中的人寻到,更不想与朝中有过多牵扯,他们也不应一直待在避风港,之后出去必然风风雨雨。
“好,我们……”萧凛然思索着,南山婆出言打断,“明日就走。”言以至此,萧凛然只好点头。
墨初雪在屋内听着两人的对话,无奈轻叹一声,她也没想到,即便是躲到了江湖,也逃不掉王权的纷争。她紧握住南山婆还给她的药瓶,下毒……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阿婆,我们就要走了,也不挽留一下我们?”墨初雪几分戏谑道。
南山婆睨了她一眼,嘴上终是不饶人,“去去去,谁挽留你们,白吃白住的,我可亏死了!”说罢,南山婆手中就多了一个小钱袋,是墨初雪塞进她手里的。
正疑惑着,墨初雪就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好啦阿婆,您这话都念叨了多少天了,您帮着我们,我们自当不会亏待您的。”
可是,南山婆却一把将钱袋又塞了回来,并紧紧抓住她的手,“江湖一路上少不了用钱的地方,你们拿去,免得给我这老太婆落得一贪图便宜的名声。”
这可让墨初雪进退两难了,她回头看着萧凛然,目光中满是询问,萧凛然却示意她收下,墨初雪微微一愣,最终还是收下了钱袋。
两人骑上马,带上行囊又走向一趟未知的征途,墨初雪握紧手中的初澜剑,却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这几日,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墨初雪才算是看明白,上天落下的一切都是她躲不过的宿命,她命里必然与王权牵扯。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直视王权的一切,她不为任何人,只为……眼前人和她自己。
二人各怀心思的一路无言,萧凛然在想,加害他们的究竟是谁,他本想过些时日再带她回去,如今看来,却是要提上日程了。王权纠纷,他们固然会卷进去,他要做的就是护她周全。
小镇上,赶到时已是晌午,两人皆下马来,牵着马匹走在街道上,两人都已饥肠辘辘,目光搜寻着餐馆,迫切的想要饱餐一顿。餐馆内都座无虚席,正是用餐的时候自然人多,无果,两人只好到小饭摊上解决一下温饱。
小饭摊内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座,墨初雪拴好马率先进去坐下,萧凛然紧随其后。周围坐的多是些劳工、农工,正好他们穿的也是一身粗布衣,倒是不显突兀,不过二人周身的气宇都是与他们大相径庭。
眼下二人急于充饥,倒也顾不得那么多,小二端了几道小菜,他们捧着碗,自顾自的吃着。
却也留了个心眼,听听旁桌的人在闲谈些什么,一切都相安静好,直到他们提到了一个人——慕初君。
墨初雪眉头一皱,抬眼看向萧凛然,他也面色几分凝重。
“哎呀,皇室之事哪是我们可以随随便便可以说的?”
“在这都是百姓,说说又何妨?再说,那慕初君敢争夺皇位,还怕人说?”
“哎呀,自家兄弟都能下此狠手,真不知要是大权落到慕初君手里,咱们这些老百姓,还活不活了?!”
墨初雪一时间没忍住,撂下筷子,“诸位兄台,说的可是那当今三殿下,慕初君?”这粗布衣一身男人装扮,几位劳工倒也没有多心。
“小兄弟啊,这天下,除了这个慕初君还有哪个慕初君啊?”说罢,一桌人都笑了笑。
萧凛然也问道:“这位兄台,可否告知我们这慕初君究竟做了什么事?”
那位兄台疑惑,“你就那么想知道?”
萧凛然挠挠头憨厚地笑了笑,“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那位兄台看他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妨同你们说说,”说罢,就凑近他们压低声音道,“这个慕初君把二皇子给毒害了!现在闹得人尽皆知!”
闻言,二人皆是一怔,又是毒害?!短短几日怎发生如此多事情,墨初雪皱着眉,望向萧凛然面色实在不算好看。
“多谢兄台,咱们有缘再会!”说罢,就起身离开,萧凛然见势不妙也赶忙追了上去。
墨初雪解开拴着的马,欲要独自走,似是要杀回京城!萧凛然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墨初雪也一愣,悻悻松了拽着缰绳的手。
“阿墨怎就慌了阵脚。”萧凛然叹道。
顷刻间,墨初雪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萧凛然淡淡道:“你不觉得一切有些蹊跷吗?”顿了顿,他又道,“倘若真出了事,应该立即将消息锁得死死的才是,怎会任由它闹得众人皆知?”
听他这么一说,墨初雪也冷静下来,沉思片刻,突然咋道:“有可能是二皇子将消息放了出来,在这里妖言惑众。”
萧凛然暗暗感叹墨初雪的机智,又抬手摩挲着下巴,思索道:“我想应是有一个契机,就是慕初君确实下了毒,但是,二皇子识破了诡计,并且佯装中计又将消费放出来。”
墨初雪一惊,如此大胆的想法,果真另辟蹊径,她自知这萧凛然料事如神,他所言再是荒唐,她也信上几分。但是如他所说,一切都合理,估计连二皇子自己都没有料到,会被洛凤城先下手为强,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可事实,也确实如二人所言那般,二皇子的计法十分奏效,如今整个瑜擎已是谣言四起,各种说法数不胜数。慕初君却是有得愁了,四处寻人,将消息封锁,可谁叫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现如今是谁也无力回天,萧凛然也很快证实了他的想法,两人也坐视不理,让一切顺其自然,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方才是玩笑话,只是,贸然卷入其中,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唯有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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