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

认真的和阿尔瓦解释了联合狩猎的情况后，卢卡就离开了阿尔瓦的房间，顺着之前的门之钥走了回去。

阿尔瓦关了灯，夜晚的房间里只剩下壁炉映出来的橘黄色暖洋洋的光，光线落在酒杯里深红色的多夫林上，明晃晃的映入阿尔瓦的眼底。

抛去最后的不愉快而言，他还是很喜欢这个略显偏执和疯癫的学生的，他在全力去研究自己醉心的实验的时候，灵魂里折射出的光芒像是最上等的宝石。现在作为信徒的阿尔瓦先生如是评价。

只是可惜了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注定得不到任何结果的研究上，赫尔曼也好，卢卡斯也好，他也好，最终都是被这个理想中的机械毁去了半生。

卢卡斯，他决不能让卢卡斯再陷入这个命运的漩涡里了。

二

虽然过程有一点小意外，但最后阿尔瓦还是带着相当愉快的心情品尝了卢卡从联合狩猎带回来的那些多夫林。

自那天以后，卢卡也能明显感觉这位便宜老师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虽然还是在某种程度上限制着他，但是教导知识和日常相处方面他们明显融洽了很多。

令卢卡意外的是，他的老师还是刻意避开永动机相关的理论，虽然他从老师那里获得了更多的知识，但他自己私下里进行的研究还是毫无进展。

起初他只是认为老师大概是因为不相信永动机的存在所以没有很详尽的研究资料和研究方向，所以他开始旁敲侧击的想要了解一些重要的相关信息，但是显然并不是的，这位老师对永动机的研究的熟悉程度超乎他的想像，他完美的避开了所有的重要知识，避开了他的所有疑惑。

他在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卢卡完全可以确定这个推断。

但是为什么，老师从哪里得到这些知识和实验数据，他又为什么在防备着我了解到这些知识，卢卡的心里充满了困惑。

不只是这一点，这些天他和老师相处时，一种越来越荒谬的既视感也在深深地困扰着他，他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觉得他们在一起研究的场景似曾相识。甚至有些往昔模糊的记忆碎片逐渐被回想起。

卢卡很讨厌这种感觉，好像是什么事情正在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他得加快他的研究了。

三

卢卡斯最近很是殷勤，从第一次的多夫林，到后面的求生者的礼花，海盐特调，求生者的点心，从里奥的回忆带回来的小雪球，他变着花样的从外面带一些阿尔瓦身为监管者接触不到或者没有办法拿到手把玩的东西。

阿尔瓦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倒不如说接触这些未曾见过未曾研究过的小东西，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给他带来满足感。

他越来越习惯和卢卡在一起研究的生活，像是很久以前那样，早上卢卡赶过来，一起度过一整天，只是现在要抽空把庄园的常规比赛做完。

卢卡斯是有一种年轻人所独有的活力的，而当他走进自己的生活，阿尔瓦感觉生活都变得有活力了不少。当然卢卡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活力的。

比如现在这个熬过夜的早晨，卢卡无精打采的向吐司上抹上了超大量的红椒酱，试图用味道刺激疲惫的神经。

“你昨天又熬夜了”阿尔瓦肯定的说。

“老师不要说的这么确定嘛，我这次可不是在熬夜研究”慢悠悠的向嘴里递送着食物。

“那你是熬夜做了什么?”阿尔瓦有些诧异，他一向认为这个学生除了研究什么都不在乎的。

“一点以前的事”卢卡吃完了早餐，又慢慢的挪到书桌的前面，看了一眼昨晚还在这里时做的实验记录。却不像往常一样仔细端详。只是神色淡淡的将它放下。

阿尔瓦听到以前的事，也想就此揭过，那是一份不太美好的回忆，还是少提起的为好。但是卢卡的表现很不寻常。“以前?你又想到了什么。”

卢卡似乎并没有意外他这么问，“坦白讲，我以前还是有一位老师的。”他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他当时很有名气，教的很好，我最初很高兴能拜入他门下”淡淡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我发现了他的一点‘秘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无耻的伪装者。”他摊摊手“你知道的，庄园里很少有什么好人。一场意外，他就死了，我就进了监狱”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在监狱里，出了一点问题，以前的细节我就记不清了。”他挥了挥手似乎是赶走了以前的那些记忆“不过从那以后我就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有时会有点噩梦，有时看见手稿一类的东西，心脏就会出问题”“昨天我就做了个噩梦，说起来可能是最近又找到了一位老师，我做噩梦的频率上升了不少。”

四

阿尔瓦只是认真的听着，一言不发的擦拭着他的权杖，卢卡的话音落下后，黑猫跳上了阿尔瓦的膝盖，“是这样啊，既然你今天没有办法看手稿，那我们就休息一天。”黑猫戏谑的盯着阿尔瓦。

“别这样啊，老师，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研究，还有你那种同种电荷伤害分摊的能力。我只是不能看了而已”

“不，卢卡斯，你该回去了”阿尔瓦还是平淡的说

卢卡听到这话，奇怪的没再做纠缠，沉默的顺着通道回去了。

“他走了。”黑猫在确定卢卡回到求生者公寓以后开口“怎么样，亲耳听到徒弟对以前的你的评价”

“我并不意外，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他总是这样”阿尔瓦坐在沙发上盯着权杖上蓝色的球出神“原来在我复活以后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你在乎，不然你为什么不如他所说，今天继续教导他，反而是赶他回去了呢”它趴伏在阿尔瓦膝头“你不是不在乎，你不敢在乎。”

阿尔瓦没什么反应，他想起礼物，想起久违的老师，想起早上做研究时卢卡认真的脸“不，我不在乎，我们只是都需要一点空间。”

“恐怕你没有那时间了，你刚才叫了他‘卢卡斯’”

五

卢卡听见了那声卢卡斯，那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但这毕竟承载了他十几年的回忆，他机械性的回到自己的宿舍，这个‘隐士’绝对和自己的过去有关，联系到授课时他若有若无的既视感。他甚至很有可能从前也教导过自己。

他是什么时候改的名字来着，他会是那个叛徒吗，不，在拜入他门下之前他就改了名字，那隐士会是以前父亲的朋友吗，或者母亲...越是努力去回忆这些，他越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裂一样的疼痛。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停下，不再去回想以前那些让他痛苦的回忆，但他的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火气，那个隐士，他明明认识自己，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看着自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努力的去表演，去讨好他。

该死的，又是一个可恶的骗子，满口谎言的欺瞒者。他明明，他明明想好了，即使是一个明知有所保留的老师，他也要和老师好好相处。而他现在所做的那些努力在那一声卢卡斯面前仿佛都成了一场笑话。

他看着自己杂乱的堆满手稿的房间，心脏隐隐的痛了起来，他神经质的挥落了眼前的手稿，然后跌坐在床上。

无所谓了，不是第一次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拿到他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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