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还有一个办法

据说，在神秘的男生寝室，存在着一条神奇的定律：

今天你是我爸爸，明天我是你爸爸。

而放眼全校，又存在着一条更为高级的定律：如果校内有一名常驻第一，全科优秀，能与所有老师谈笑风生，奖学金拿到手软的“神”，那么这人一定是所有人的大爹。

对此，璃大的魏渤表示这位爹就跟他一个寝室，还是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未成年——没错，就是他面前这个抱着保温杯看新闻的钟离。

要说这个钟离如何成为全校的爹，不得不提他的成绩——高中接连跳级，又拿到保送资格进来，一改大学生那种清澈的愚蠢，成绩好的离谱——是第二名拍马也追不上的那种离谱。

而这位大神一到各种考试之前，都会被整个寝室一边叫爹一边求着钟离给他们划重点押题，准确率高的离谱，整的他就是出题人一样。

而从钟离寝室流传出去的大神整理资料复印件，更是拯救无数沉迷于电子游戏的宅男宅女于水深火热之中。

于是乎，很多老师都惊叹：

这是他们带过的最好的一届。

手稿的质量，令人安心。

钟离也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私底下亲切的称呼一声：

爹咪~

不过，过于出众的外形也难免导致许多女生孝心变质，这张俊美的脸和那鎏金的眼睛本就勾人，更别提眼角那抹天生的殷赤惹的多少女孩子嗷嗷疯——以至于魏渤还得时刻提醒她们：“咱们的爹还没成年！”

……

——咱们的爹看这个新闻了，世界末日是不是快来了？

魏渤悄悄偷拍一张电脑桌前抱着保温杯的钟离丢进宿舍的三人小群——钟离不在其中。

这倒不是整校园霸凌，毕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这群摆烂豆芽菜根本干不过——也不想干身体素质比楼下挂单杠俩小时的老大爷还好的钟离。

至于钟离不在群里的原因嘛……

是因为群里时不时会开黄腔，而当着钟离的面讲荤段子就和在爹妈面前看片一样，即使对方没啥反应，自己也尴尬的要死。

为了言论自由，私人小群确实很重要。

——如魏渤所料，另外两个见到此图后立刻开始在群里大呼小叫，一个说要翘课，另一个说要翘了和女朋友的约会，来观望这个“天下奇观”。

魏渤打字：你女朋友没骂你？

对面的傻狗乐呵呵地回复：我给她看了照片。

……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要问为什么钟离看这种新闻会成为“天下奇观”，这还得从他那老干部般的生活作风说起——毕竟电脑在钟离眼里只有两个作用：查资料写论文和浏览国家大事。

起居作息这一方面，常让魏渤他们怀疑钟离到底是一十七还是七十一——毕竟就连他们六十二的老教授都会紧跟潮流，在课上玩玩网络热梗——在全班轰然大笑时只有钟离一脸状态之外的茫然。

十点睡，五点起，风雨无阻，周末无碍，自律到让人流泪。

不打游戏不听歌，不看漫画和小说。

保温杯里枸杞热，碳酸冷饮从不喝。

钟离唯一出格的地方或许就是留了一把长发还整了个发尾染，但莫名同那张脸契合度过高，孝心变质的情况时有发生——但碍于爹咪未成年都被压制。

……

在魏渤专心致志地敲着手机键盘在群里吹水时，钟离已然看着标题上“天使降临”的字样以及一个模糊的视频截图陷入沉思。

他敲着键盘放大截图，试图辨认上面那个长着翅膀的人影，但是因画质过于模糊——以至于成了一团像素马赛克——而以失败告终。

钟离沉吟着，点开了搜索引擎。

片刻后，他翻找到了一个简短的视频——看来截图恰是出自此处。

魏渤也刚好停下了八卦，凑过来：“大神，看什么呢？”

有一说一，当钟离第一次被叫作“大神”时，他足足思考了十分钟，不明白自己在哪里暴露了身份，直到对方解释说这只是个带着开玩笑性质的敬称才恍然。

看来找巴巴托斯学习如何装人类很有必要，毕竟蒙德人两千六百多年都没发现自家风神就在身边。

钟离点开视频：“看新闻。”

视频仅有短短的几秒，画面也晃动的厉害——应该是一边奔跑一边拍摄——在难以辨认的天空一角晃动几下后急转，一个人影在成片的惊呼声中直直坠下。

在那人坠出画面后，视频定格在了封面——播放完成。

……信息不是一般的少。

钟离闭上了双眼。

凑过来看热闹的魏渤在看见人影急坠后，全身血液也在一瞬间变得冰凉。

这种视觉冲击感和人类的共情能力一结合，果然可怕。

魏渤缓了半天，转头看看钟离——依然紧闭双目，似在养神，又似在定神。

看来大神也受不了这种画面打击。

……

血色的天，下面是成片的荒颓景色，断壁残垣纠缠着成了覆灭。

神袍已染了血色，刺鼻的腥味风难吹散——更何况这里的风都是死的，沉重如墨。

璃月已经不复往日了。

整个提瓦特也是。

满眼残破。

天地间最后一丝天青色的轻盈在钟离——不，摩拉克斯身边凝聚，凝聚而出少年模样的却是不同于往日的欢脱。

“老……摩拉克斯，”风神清明的声线此刻像是碎了满地，微微发颤。

“……”回答是沉默。

“提瓦特它……”是欲言又止，是话末难得生硬的一声浅笑——其作用不过是让自己看起来乐观些——温迪已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像平时那样，“还有一个办法——老爷子愿意相信么？”

“……”

我想相信。

我相信——信风神手中的，关于时间的权柄，信一缕希望与转机之风。

……

“大神你没事吧？”眼看钟离额上泌出一层细汗，魏渤出声打断。

钟离终于睁开眼，眸底一片深邃：“我没事。”

他再次播放视频，并卡了相对清晰的一帧暂停，把人影截了个图。

打开图片，敲着键盘放大——一片像素，模糊难辨。

这点困难，难不住他的。

他必须找到这位风神，哪怕这唯一的线索不知真假，且模糊得几近一团马赛克。

他相信他。

“大神你一直看这个干什么？认识？”举动的反常值得刨根问底的询问。

“嗯，认识，一个……久违谋面的老友。”

“老友？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钟离闭上眼，似是在回忆，又似在怀念：“很久，久到……我几乎忘了那是多少年前。”

打小就被自家演员姐姐灌输了大量狗血玛丽苏剧本的魏渤，在排除“对方真的不记得了”这个正确选项后，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脑补。

这位朋友与小时候的钟离两小无猜，青……额，竹马竹马，互无间隙，直至有一天，对方为了更好的生活等原因把小钟离抛弃，还许下了“我会回来，在未来”“我等，等你来”等鬼话，把年幼的钟离哄得团团转，信了这话。

为了能给对方带来好生活，小钟离开始学习，直到有了现在的成功。

他查找这位朋友的消息，得到的却是死讯……

想到这里，魏渤看钟离的眼神已经变了。

多了份怜悯。

被奇怪眼神看着的钟离：？

深陷自我感动之中的魏渤决定助钟离一臂之力——他家里可是很有钱的——虽然他没提过：“我家有点人脉，要不我替大神问问？”

听见魏渤主动要帮忙，钟离感觉渺茫的希望稍稍大了些：“如此甚好，只是这人情……”

“不用还了，我平时少找你押过题吗？举手之劳而已！”魏渤一边回绝一边掏出手机进微信，打算挨个骚扰他亲人——首当其中的就是那位演员姐姐。

——姐~帮个忙呗~

说实话，魏渤并不指望他姐魏昕这个大忙人高效回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聊天或是一条消息过了一个月才回是家常便饭，但是这次出乎他的意料，他姐居然秒回

——？

眼见有希望，魏渤抓住机会开始说要求：

——姐你知道那个“天使降临”的热搜吧？

——知道啊，那不我剧组买的热搜吗？

——啊？

——啊你个头，我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吐槽的那个小白脸吗？

——哪个？

这倒不怪魏渤，毕竟他姐跟他吐槽的小白脸太多了。

——就那个傍富婆的，叫什么来着？演技贼差，脾气贼大，吃着软饭还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牛逼，上次讨好你姐我说要带我上分，结果带掉了一个大段，绷不住了甩锅骂队友被怼哭那一个。

哦，记得了。

尤其是掉分那一段，魏渤记忆犹新——最后还是自己花了一个星期才又给他姐打回去的。

——你说那个卞迁啊？他怎么了？

——进去了。

天降大瓜，把魏渤砸得一时觉得自己得喝口水缓缓：

——怎么进去了？

——没管住自己下半身。

还好刚才没喝水，不然就喷出来了。

魏昕的消息还在继续：

——那个富婆小姐姐超靓，就比你姐我差一丢丢——怎么眼光这么差啊？我寻思那小白脸长的挺一般，还没你那室友好看。

看见这条，魏渤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电脑前研究“高清修复”的钟离，又立马低头回复：

——大神他还没成年！

——知道，欣赏一下而已，话说他那张脸进圈应该很吃香。

——你疯了？那可是大学神，全校第一！他怎么可能想不开进圈啊？！

——［自动回复］我不在，没法回消息，一会也不会回你消息

——？

——姐？那个热搜查查那个人是谁，钟离拜托的。

打完这行字，按下发送，魏渤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双手离开键盘，在心里开始三十秒倒计时，果然，当他数到还差五个数时，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果然是他姐：

——我问过助理了，她说给她三天交答复。

事情办妥，魏渤回了个表情包后松了口气。

“大神？”魏渤抬头看向钟离的方向，对方仍在认真查看高清修复后的截图——成功从马赛克提升至像素团，“这个老友对你很重要吗？”

钟离叩击鼠标的手指微微一僵：“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若一日不找到他，我一日就难得安心。”

好，魏渤成功地在思绪走歪的路上渐行渐远。

他除了感慨钟离的坚强和专一并给以自以为是的同情外，又额外为这位从未谋面——截图看不清脸，算不得见面——的“老友”贴了个新标签：

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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