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冷东时节。
那棵梅树下,一男子执着一只酒壶,往嘴里灌酒,雪落满他的肩头,他却好似不觉得冷一般,俊美无暇的脸上,似有泪痕交错, 他嘴中喃喃低语,“昭君,你在那边,是不是也是这般的冷..”他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上覆了层冰,有些忧郁的味道。“昭君,我好累..”
话刚落音,他就这般沉沉的睡去。酒壶落地,香甜的洒了一地。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火红的狐狸从一旁踱步而来,经过男子身旁,愣了愣,又退了回去,跳上男子肩头,用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他,开口,竟是吐出人言,“喂..你是不是死了..哎..你别死在我家门口啊..你醒醒啊..”
似乎感觉到了男子隐隐约约的鼻息,狐狸无奈的叹气,化为一名女子,娇小的身子扶着男子,艰难的向前移动。
清晨。
男子悠悠转醒,入眼,是檀木床架,淡紫色纱帐,以及..嗯..床边趴着的..压着他的手的..女子..
那女子睡得好生安详,男子的手传来阵 阵酥麻,他微微动了动手,女子被惊醒,迷迷糊糊抬头,见男子睁开了眼,惊喜道,“啊,你醒了,你昨天晚上在我家门口睡着了,我又不能不管你,就把你带回来了..”
男子微怔,笑了笑,“多谢姑娘。”
女子双手托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妲己。”
男子有些恍神,那日,与昭君相见时,她也是这般双手托腮,“我叫王昭君,你叫什么?”
想到这,男子苦笑,“我叫李白。”
“李白啊,我听说过你,李太白对吧!” 妲己兴奋道,但又有些好奇,“你在这幽冥山谷做什么?”
“姑娘可是本地人?”李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我..我不..我不是..”妲己回答的有些心 虚。
李白眼中有一抹异样闪过,又转而消失不见,“我来找鬼谷子求药,不知,姑娘可否帮忙?”
“好啊..”妲己突然想起来什么,“你是不是住在京城? “是,怎么了?”李白点了点头。
“我帮你找鬼谷子,你要带我去京城玩。”妲己眨眨眼,甚为调皮。
“好,一言为定。”李白爽朗道。
“那你现在带我去好不好?”妲己双眼冒着小星星,一脸期待。
“好。”李白起身。
京城。
“哇!好热闹!”妲己兴奋的跑到煎饼摊前,抓起一个热腾腾的煎饼,迫不及待的塞到嘴里。“好好七..”
“哎!客官!给钱啊!”旁边的小摊主焦急的喊道。
“钱?”妲己鼓着腮帮子,迷茫的眨眨眼,朝后面从容淡定走来的李白含糊不清道,“钱是什么?”
李白听到这话,脚下一顿,冲妲己风流倜傥的一笑,“你不知道钱是什么吗?也罢,毕竟与世隔绝那么多年..”
说着,拿了几个铜板,递给摊主,“这几天,你就住在我府上吧,毕竟这京城,你也无处可去。”
“好啊。”妲己咽下口中的煎饼,“那多谢,我会帮你找鬼谷子。” 这天,李白不在府中,妲己闲的无聊,便上了街。
路过一个饰品小摊,妲己被一对铜色小圆环吸引住,那铜环约两寸,环上还扣着一环,雕刻的十分精致,铜环的下摆处,还挂着一颗铜色的小铃铛,一条红色的穗从环的一头垂下,另一个也是如此。
“这是什么?”妲己拎起那它,细小的铃声微微作响。
“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旁边的老者捋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她,“此为我们京城特有的同心环,其他地方虽然有,却不及我们这里做的精致。”
“这有何用?”妲己见那铜环如此,甚是喜爱。
“姑娘可有心系之人?”老者道,“若是有,便将这环赠与他便是。”
“心系之人..”妲己的脑海中浮现李白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颊绚开两抹红晕。
“这环,我要了。”妲己道。
“姑娘,一两银子便够。”老者笑开了。
“我..我没有..钱..”妲己微微一愣,结结巴巴道。 “姑娘,你若是没钱,就去那家酒馆吧,那里招工。”老者好心的指给她看。
“那好,老伯,记得帮我留着。”妲己快速跑去,一面回过头对老者说。
酒馆。 “客官,里面请。”门口的店小二对妲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来找钱。”妲己开门见山道。
“你是来打工对吧。”店小二引着她往里走,“我们这,可是全京城最大的酒馆,绝对不会亏待你。一天,十两银子。”
“好。”妲己爽快道。
黄昏时分。 “掌柜的,我来结算工钱。”妲己一蹦一跳的找到掌柜的台前。
“姑..姑娘..不是我不给你算工钱,”掌柜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姑娘,你今天总共打碎了二十四只盘子,剁碎了七个菜板,烧坏了三个锅子,烧了一斤多的柴..这..这..”
“咳..我只要一两银子便好..”妲己弱弱的咳了一声。
“好好好,一两银子在这,姑娘您快走吧。”掌柜的自袖中掏出一两银子放在妲己手中。
“多谢。”妲己欢喜的跑开了。
还是那个小摊,老者依旧在那等着。
“老伯,我回来了。”妲己气喘吁吁道,“那个同心环,我要了。”
“姑娘,拿好,我就要收摊了。”老者接过钱,将同心环递给妲己,“祝姑娘与心系之人会有个好结果。”
妲己目送他远走,突然想了起来,她不认识回去的路啊!怎么办?
天渐渐暗了下来,空中隐隐约约有闷雷响起,她有些焦急,却又很无奈,饿着肚子躲在一家屋檐下,雨点大颗大颗砸落,犹如妲己现在的心情。
怎么办,好饿啊。雨水打湿了她半个肩膀,她打了个哆嗦,更加缩紧了身子。
雨中的行人匆匆往来,没有人在她面前停下。
“我找到你了。”犹如天籁般声音响起,是李白。
妲己抬头,对上李白那双幽深的眸 子,鼻头微微发酸,“我还以为我在也见不到你了..”略带哭音。
李白将她扶起,雪白的油纸伞向她那边微微靠了靠,挽着她微凉的小手,在雨中消失。
“走吧,我们回家。”
“李白,我其实,知道鬼谷子在哪..”妲己咬着唇,闷声道,“他..其实是我师父..”
“我知道,”李白将她垂下的发丝別到耳后,“我等着你自愿告诉我的那一天。”
“还有,”妲己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宝贝似的掏出那同心环,“这个给你。”
李白眼中微有惊讶的神色掠过,“笨狐狸。真傻。”可妲己却没有听见。
妲己见他将那同心环收下,开口问道,“你找我师父何事?”
“解毒,”李白言简意赅道,“鹤顶红之毒。”
“这个简单,不过,你要救谁?”妲己好奇道。
“一个..很特别的人..”李白垂眸,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他抬手,将一只发簪插在她的头上,那发簪十分精美,淡蓝色的清莲妖艳的绽开,中心有一颗雪白的珠子 嵌着,花瓣下端,三四根细小的流苏微微摇曳。
“我很喜欢,谢谢。”妲己笑容绽开,让李白微微愣神。
“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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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将鹤顶红的解药给了李白,然后,府中多了一名叫王昭君的女子。
“你是谁?”妲己问。
“我叫王昭君,是太白的夫人。”王昭君答。
妲己知道,她在嫉妒王昭君,嫉妒她是李白心爱之人,嫉妒她可以和李白走的那样进,嫉妒李白对他的温柔。
“你知道你已经有了执念吗?”
我想取代她。当妲己有了这样的念头,鬼谷子平静的问她。
“那又如何?我爱他。”妲己倔强的仰头。
“我们来公平竞争一下吧,若你输了,你便离开他。”妲己对王昭君道。
“好啊,”王昭君莞尔,“若你输了,你便离开。” 断情崖上,两名女子迎风而立。
妲己的双手化为爪形,向王昭君的心口刺去,王昭君堪堪避开,却还是被刺伤了肩头,鲜血瞬间涌出。
“阿君!”一道声音焦急的传来,是李白。
看到李白的那一瞬间,妲己慌了,“李白..你听我说..”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李白的眼神让她发怵。
“你敢伤她?”李白的眼神眯起,一道掌风打向她,凌厉至极,妲己硬生生受下这一掌,嘴角血丝涌出,她可以感觉的到,李白这一掌,用了十成的力道,她的内丹微微有些裂开,撕心裂肺的感觉传来,四肢百骸快要散架一般,她跪在地上,眼神却还看着李白,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
“李白,我就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瞬间..”妲己恳求似的看着他。
“没有。”李白依旧十分淡漠,可说的话,却字字如冰。
“那你为何送我这支发簪?”妲己鲜血淋漓的手在头上胡乱摸着,抓住那只发簪,像救命稻草一般,举给他看。 “为了你感谢救了阿君。”
“不,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你说啊..”妲己爬起来,脏兮兮的手抓住李白的衣角,眼中绝望之色更深。
“不是,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李白垂眸,说出来的话让妲己有些恍惚。
“哈哈哈哈哈...”妲己艰难的撑着身子,凄凉的大笑,一步一步后退,只是她忘了,她身后是万丈悬崖。
她手中依旧捏着那簪子,鲜血顺着它,一滴一滴往下掉。
李白眼中异样的神色闪过,“妲己..你身后是..”
妲己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记忆飘回到那一天。
“我叫妲己,你叫什么?”
“我叫李白。”
剩下的,就没有了,因为她已经掉下了那断情崖。
李白,若一切能重来,我绝对不要,认识你。
内丹在此刻全部崩散,她的眼神渐渐空洞,身体一点点化为狐形,记忆中,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渐渐模糊,最后化为乌有。 “没有心,就不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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