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还应该睡上一觉,可天旋地转的病痛不允许他的头脑有任何绝对的清醒或混沌。他总是醒睡参半,有时更接近清醒,闭着眼睛感觉有人在小心翼翼地移动自己,他不想睁开眼睛,惧怕看见那种令人厌恶的鲜红;有时又接近昏睡,昏睡时周围人的交谈(其实也没多少人)通通化为“嗡嗡”的白噪音。
冰凉的毛巾敷在额头上,细胞都要抗议地尖叫了。有人给他喂水,那是顶好的提神剂,他立即微微睁眼望着女子美丽的棕色眼眸,旁边还有两个人在略显关切地望着这一治病过程。
“嘿,老兄。”威廉热情地问,“你怎么样了?”
“你因为高烧摔倒在幸运儿的房门口,他们及时将你送到这里治疗。好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艾米丽清丽的声线和威廉的关心唤起他交流的热情。
“我……”安德鲁蹦出一个字。
霎时间,胃里的细胞活跃度地复苏了,并且要跃跃欲试地显一番身手:它们唯恐天下不乱地折磨他的器官,让舒心变成混乱,让井然有序变成痛苦不堪,最后都蠢蠢欲动,一同涌到喉咙里。
“……我要吐了。”他只记得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在三人的目光下侧到床边大吐特吐。他怎么不吃早饭呢?此刻他只能吐出些刚喝进去的水、酸水和胃液了。
艾米丽简直是司空见惯地拍拍他的后背,吩咐幸运儿端了漱口的水来,好在病人筋疲力尽地重新躺下时,将碗凑近他的嘴边让他漱口。
“谢谢。”安德鲁虚弱地说,不顾礼仪地要将水一并吐到地上,被艾米丽及时制止了。
望着最后顺从地将水吐到一个盆里的守墓人,幸运儿站起来和热心的威廉一同帮忙打扫狼藉的地面:“他怎么病得这么厉害?”
艾米丽探了探安德鲁的额头,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综合他的症状和我的经验来看,他是由于操劳过度和受凉导致的感冒。你最近在忙什么呀,这位先生?”
艾米丽毫不留情地用干练的口吻说着,安德鲁没有力气搭话,只能弱弱地在床上化成一摊水。艾米丽一针见血的性格配上不假思索的干练,向来很让企图隐瞒秘密的病人怵头。因此,她只是给予安德鲁心知肚明的一瞥,就像刀子一样剜进对方的眼睛。
阳光从窗户中投射进来,衬托他的黑眼圈无比的明显。
安德鲁再次清醒时,很庆幸自己只睡了不到半小时,也在心里欢呼幸运儿还没走。对方正有些无聊地坐在床边打量着他呢。
艾米丽堵在门口和一位小姐说话:“不,玛格丽莎,很抱歉,你还得再留在这里观察两天。如果我房间里的这位先生得了流行感冒,你即使回去也会因为抵抗力下降而马上感染……”
“幸运儿,你的书里记载了‘血玉树’吗?”
“对不起,请再说一遍?”幸运儿的眉毛挑了挑,在安德鲁看来是极其不祥的象征,这至少说明幸运儿不熟悉这个名词,那么他一问三不知的可能性瞬间就占了压倒性优势。他的心一下子就又坠入谷底了。
闭上眼,再睁开,他很庆幸没有红果子在眼前跳动了。
“一种植物的名字。”安德鲁解释说。
“没有”两个字经幸运儿的口中说出其效果就像被判了死刑。“面如死灰”这个成语活灵活现地展现在幸运儿面前,具备所有特性,没有一点缺失。
目睹这一系列变化,幸运儿安抚地用更温和的语气说:“论欧利蒂斯庄园里植物学领域的权威,恐怕唯有艾玛和梅莉小姐担当得起了。等你好些,我帮你问她们如何啊?”
威廉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话:“还可以找库特•弗兰克先生,他掌握各种奇闻异事,奇花异草估计不再话下。只是你现在不能找他了。”
“为什么?”安德鲁撑起身子问。
“因为我早上晨练时看见他和另一个带兜帽的人出去了,去哪儿我可不知道,直到你发病前好像还没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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