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不见我们,我们现在大概只是飘浮着的灵魂。”梅莉伸出手,她可以清楚看见自己透明的身体。
“不,”戚十一忽然飘过来,她神情严肃,站在她们身后朝众人道:
“各位这几天有没有发现,留在这里的人,之前都是异能者,其他人呢?那为什么只有我们留在这里?”
“……或许我们可以问问他。”梅莉指着奈布,“他是目前唯一活下来的人,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我们尝试过和他沟通,但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不然也不会一直跟着他到这里来,看他费劲地挖雪山。”戚十一摊手,忽然想到什么,朝一言不发的维克多道:“你现在还可以使用你的异能吗?”
维克多有些为难,犹豫地点了头。
“那你试试?帮我们问问,为什么我们会被留在这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样才可以离开这里?”
维克多面色犯难,上次读心之后被深渊之触穿膛破肚的痛苦回忆还时不时浮现……可现在到了彼岸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辜负她们这么久的照顾。
“我……”维克多张了张嘴,太久没说过话,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试试。”
所有人便紧张地盯着他,只见他双手手心相合,平放在胸前,眉头微蹙看向地面上的奈布,随后缓缓闭上双眼。
“奈布先生,很抱歉擅自入侵你的思维,但我们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奈布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他以为是一个人待久了产生了幻听,便没有搭理。可随即一段画面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在一个带着东方气息的庭院里,视角里只有一只怪丑的黄色小狗在埋骨头,他正纳闷,自己根本没有去过这样一个地方,怎么会有这段记忆?
随后镜头中突然出现了一件黑色的袍子,视角上移,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伊莱出现在眼前,
“嘿,你这就要走了吗?”那只矮脚小法斗暂时停下刨土的爪子,昂起头问他。
“是啊,再见啦。”伊莱伸出手,习惯性地想要摸摸它的头,想起它主人还在场,于是礼貌地朝镜头方向问了问,
“你好,我可以摸它吗?”
接着画面便结束,陷入了一片黑暗,奈布听见自己脑海里传来的和刚才画面里一样的声音。
“看在他的份上,请相信我们!我们是彼岸的异能者,现在遇到了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想要向你询问一些事情,可以吗?”
奈布思忖片刻,朝着四周望了一圈,没有回答他,接着他又望向天空,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在找我们吗?”
“看来维克多已经和他联系上了。”
观望的众人不禁欣喜地说道。
“你们在哪里?”奈布问道。
“在你头顶的雪山上,那块大石头附近。”
奈布随着他的指引爬到了附近,他尝试伸手触碰那一团冰冷的空气,突然在其中感受到了女巫能量的残留,他眼神惊讶,
“这是你吗?”
“……呃,是。”
众人看着奈布的手插进威克脑袋里,小心地示意威克不要乱动。
“这里似乎有很多女巫能量残留……”
“女巫能量?那是什么?”
奈布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选择告诉他们,
“你们有的人是死于女巫能量,而不是哈斯塔,为了获得更多能量,她强硬地夺取了你们的生命,吸食你们身上的异能,我想,这大概就是你们会留在这里的原因,你们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某种原因,女巫能量将你们留在这片土地上,否则应该如同你们的同伴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身体和灵魂都彻底消失才对。”
“那……我们怎样才能摆脱呢?”
“这我并不清楚。”
众人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另一种形态的永生吗?
奈布叹了口气,维克多睁开了眼睛,一时间气氛凝重,他们知道了原因,却依旧没有办法,他知道了其他人的存在,但他们却早已成为灵魂。
自此以后的无数日夜,千百岁月,在他埋头寻找爱人的遗体时,一个又一个无法往生的灵魂选择了出走,成为了新的文明的引路人。
奈布花了整整五十年,终于找到了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他将他安置在曾经的山洞里,与他沉默地相伴,雪下了一遍又一遍,喧嚣而安静,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独守望,时间在这个小小的山洞里凝滞。
最后一个灵魂即将离开,他听见脑海里维克多的道别,
“我也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了。”
“临行之前,我有些事想要告诉你,”奈布凝视着伊莱苍白的脸,头也不回地问道,“什么?”
“他曾是先知,之前肯定或多或少预知到了一些关于现在的事,你可以回忆一下,说不定能够找到复活他的方法。”
奈布笑了笑,他转过身,朝着面前的大雪说着:“谢谢你。”
“不客气,我走了,他是个善良的人,我也希望他能早日醒来。”
奈布盯着眼前千百年不变的风雪,目送着维克多带着威克离开。
“预知吗……”
漫漫飞雪之下,一个严重破损的机器人静静躺在雪做的坟墓里,锈蚀的铁皮上,依稀可以辨认出残留的显示为26的数字,那已经报废的机器人被一双手从土里挖出来,递给了另一个人……
奈布并没有想起伊莱曾经对自己说过什么预言,只有那安静沉睡的先知,会在之后的某一天回忆起那年在诺亚,通过巴尔克的机器人预知到这一刻时惊慌无措的自己。
沧海桑田,日升月落,万物循环往复无数次之后,大地出现了新的生机,积雪开始融化,潺潺的水流蜿蜒过境,浸透干燥的大地,新生的枝芽为白茫茫的大地上带来了一抹珍贵的颜色,永远安静,只能听见风声的大地开始出现虫鸣和叽喳的鸟叫。
“雪化了……”奈布低头看着从岩缝里长出来的小花,喃喃自语道,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奇怪的声响,他转过身,面前赫然是那个人身蛇尾的女人!她正站在伊莱身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伊德海拉看向他,轻笑一声,“我来履行约定,怎么,不欢迎?”
奈布仍然如临大敌一般盯着她,“我已经被你骗过一次了,不会再上当了!”
“你不相信算了……”伊德海拉心情颇好,不顾奈布的敌意站到了旁边,从洞口放松地凝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大地,开口道:
“多亏了那些异能者,没有她们,这个世界的文明进程将会非常缓慢,完全恢复我的能量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现在,”伊德海拉将那朵岩缝里长出的小黄花摘下来,捏在手里仔细端详着,“我完全恢复需要的时间比之前至少快了三万年。”
“所以……?”奈布皱着眉疑惑不解,伊德海拉勾唇轻笑,
“你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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