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摊牌

11、

天赋考核结束以后，圣曦学院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作为以往模范生的斯德弗勒突然间频频请假，而一直逃课缺课的荧却破天荒地走进了教室，还参与了一次全科理论测验，虽然大多数都交了白卷，但老师们热泪盈眶，这个长期令他们感到头疼的问题少女，终于不再与校方作对，并主动去结识同班同学了。

于是在占卜术课程老师莫娜的强烈建议下，伊瑟尔·莫格利奇，与双塔家族的小公主同时入学的优秀特招生，便开始承担起了荧的日常补习工作，并告诉她，如果一个月后本门课程依然无法突破及格线，那么莫娜将会追究之前抢夺学生通讯录的事情，并从现在起没收钟塔上面的阁楼花园。

荧听了之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有本事下个月的房租自己交。”

莫娜瞬间换上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其实只要你拿出认真学习的态度，考试的事老师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莫娜是个学术狂人，可惜圣曦学院那点微薄的薪水，根本难以支撑她购买足够的研究器材，于是只好出卖灵魂给荧这位富家小姐为奴为婢，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荧从来就不把她当老师看，呼来唤去，习以为常。

她谆谆告诫：“莫格利奇先生非常优秀，有了他的帮助，我相信荧小姐定然不会让老师失望。”

“那钟塔阁楼…”

“自然是由您继续使用，也好方便你们补习功课。”

“……”

于是荧继续逃课，顺便带上了伊瑟尔。

莫娜：……

钟塔立于圣曦学院北侧高地的悬崖上方，相传是一处比学校更加古老的建筑，塔身高耸，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荆棘蔷薇，当崖底疾风呼啸而上时，散落的花瓣漫天飞舞，大片大片地落进塔顶阁楼的玻璃窗内。

阁楼里面空间狭小，多了伊瑟尔之后总显得有些拥挤，荧将大大小小几十株花卉搬到了玻璃窗外，两人坐在落满蔷薇花瓣的地板上，靠着藤蔓床翻开手里的课本，伊瑟尔耐心地替荧讲解上面的内容，可她却全程都表现得心不在焉。

荧目光低垂，卷翘的睫毛在阳光底下颤动，金色的发丝软软地搭在纤细的脖子上，当她因困惑而微微歪头的时候，手里的圆珠笔头会被轻轻咬进嘴里，于是伊瑟尔讲着讲着便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他深吸一口气，说：“这些…都是考试要考的。”

“我知道。”

荧看书看得头大，她换了个姿势，将肩膀靠在伊瑟尔的手臂上，任性道：“可我不喜欢怎么办。”

“……”

她干脆将课本丢到一边，顺手摸到散落在地上枪械零件，散乱的零件在她手中犹如被赋予生命，眨眼间便组合出了一把精巧的银色手枪。

荧将枪口对准窗外，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银灰色的子弹穿过玻璃窗开阖的缝隙，在空气中划过了一条难以觉察的轨迹。疾风卷着蔷薇花瓣，而其中一朵则被击得粉碎。

“这把枪里其实并没有子弹。”

荧转头看向身侧的伊瑟尔，神情炫耀：“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她将食指穿过手枪转了个圈，全然不怕误触板机而突然走火。

没有子弹的武器却能远距离击中目标，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特别之处。伊瑟尔黑沉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一脸兴奋的荧点头，问：“嗯，你是怎么做到的？”

略微带着的鼻音，生生辗转出了旖旎，荧眨眨眼睛，竟然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因为我能看见存在于自然界中的元素力量。”

荧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仿佛在向伊瑟尔分享自己的心爱之物。

那就是她的天赋，一种被排除在元素力量之外，又非什么厉害东西的稀有天赋。当外界对双塔家族的继承者迟迟没有觉醒天赋而议论纷纷时，荧其实早已在战战兢兢四处遮掩这项天赋的存在。它对荧来说毫无用处，面对斯杜宾那样的天赋者，她只有逃避这条路可供选择，所以为了不暴露自己，除非迫不得已，荧从来不会主动与人结识，哪怕逃课逃到人尽皆知也不为所动。

直到后来她遇见了莫娜。

莫娜来学校任职，很快便发现了荧这个问题学生，而荧原本很讨厌占星术士，觉得他们身上总有种装神弄鬼自以为可以洞察一切的愚蠢，可经过一段时间猫捉老鼠式的斗智斗勇以后，两人竟奇迹般地成了朋友。

莫娜知道荧的秘密后，说：“这世间多为元素天赋者，可他们却只能被称之为某一元素选中的容器。”

“为了追求极致的力量，千万年来人类进化出了与元素力量共生的战斗方式，每一种元素都可以借助人类之手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可人类本身却无法真正做到驾驭它们。”

“只有不被元素力支配的天赋，才有可能凌驾于这些力量之上。”

于是荧发现，虽然她无法与元素力共生，却能随时随地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并影响它们。就像她此刻手中的这把银色手枪，在各种调配之后，可以模仿元素力量与人类共生的原理，自动收集周围的自然元素，然后将其转化成力量并向外攻击。

“我试过很多次了。”

荧晃动手里的武器，对伊瑟尔说：“虽然射程和攻击力的大小无法精确控制，但也算为普通人对峙元素天赋者提供了一种思路。”

因为本身力量弱小的缘故，荧对弱者总抱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伊沃城内尊强凌弱，罪恶丛生，荧早已厌倦了这种无序与混乱，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抬头发现伊瑟尔正一瞬不动的看着自己，双眸漆黑，上面覆盖着的镜片反射出淡淡的光。

荧心底生出异样，说：“你看我干嘛？”

伊瑟尔微微一笑，“因为觉得你很厉害。”

少年干净的嗓音听起来非常温柔，可是荧却炸毛道：“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没有...”

伊瑟尔被荧的反应吓了一跳，而荧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你知不知道，一旦被人知道我的天赋，就连我父亲都没办法护住我。”

伊沃城的规则就是强者替代弱者。而大名鼎鼎的稀有天赋者莫里森，是令整个伊沃城都忌惮的存在，想要打败他的人数不胜数，只是【贤者之时】的恐怖之处人人皆知，所以无人敢轻举妄动。

但他的女儿却意外地没有任何天赋。

所以荧从小到大被绑架的经历数不胜数，如今莫里森在世，尚且能保她平安，而世人也在忌惮她会继承莫里森的天赋，不敢彻底与双塔家族交恶。

可问题是荧早已没了觉醒【贤者之时】的机会，她的天赋，甚至不如普通天赋者那般可以用来战斗，当人们知道这项天赋的秘密以后，莫里森乃至整个双塔家族都会沦为笑话，而她自己也难逃被猎杀的命运。

“所以你要替我保守秘密，伊瑟尔。”

荧无比认真地看着对方，甚至揪住他的制服领带将其拽到自己跟前，两人脸对脸贴得极近，伊瑟尔甚至能感觉到荧跳动的睫毛，从自己眼前扫过时微微带起的风。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莫娜，就只有你了。”

“这关系到我性命，你明白吗？”

伊瑟尔红着脸点头：“明白。”

荧这才松手，放开了他。随即话锋一转，说：“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么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些你的事情呢？”

伊瑟尔一愣，这才意识到荧刚才那番举动的真正目的。

“荧想知道什么？”

伊瑟尔不见慌张地反问道，与平时怯懦模样相去甚远。荧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她歪歪脑袋，单刀直入：“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从医院那晚回来以后，荧四处调查伊瑟尔的来历，最后得到的也只是在莫娜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些信息。所有资料都显示伊瑟尔是个孤儿，在蒙德境内长大，后来加入冒险协会于提瓦特大**处奔走，直到某次活动被校方注意到，以特招的名义进入了圣曦学院。

虽然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荧不会轻易相信，她要伊瑟尔亲口告诉自己。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被斯德弗勒欺负得差点没命，可是那天晚上在医院，我发现...你好像并没有弱到需要我来救你的地步。”

在学校与斯德弗勒对峙时，因为天赋的缘故，伊瑟尔必定知道如何让自己脱身的办法，而荧恰恰就是那个办法，伊瑟尔只是选择了有她参与的那个节点，就算当时没有荧出现，伊瑟尔也会有其他办法脱身，而医院那次就是证明。

“你的天赋是寻找制胜的最优解，可那天在学校你偏偏选择了被斯德弗勒逼得走投无路，然后被我路过时所救，这算是最优解吗？”

荧跪在地板上，双手撑地朝着伊瑟尔靠近，她直直望进对方的眼睛，直到他背靠藤蔓再也没有后退的可能，说：“你在故意等我出现，对不对？”

“......”

伊瑟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集中在两人有些暧昧的姿势上，荧简直就快要贴到他的身上了。

温温软软的气息铺面而至，伊瑟尔脸色涨红，面对荧的质问，嘴巴绕过大脑抢先一步给出了回答：“对。”

“......”

荧眉头一跳，心底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虽然这种别有目的的接近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荧觉得自己似乎还挺喜欢伊瑟尔的，失去这样一个朋友，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荧再次问道，手里的枪悄悄抵向伊瑟尔的腹部。

冰冷的语气，令伊瑟尔不觉心脏一颤，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想法也随即烟消云散。他看着荧的眼睛，眸光颤动，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你不用怀疑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伊瑟尔抿了抿唇，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说：“因为我喜欢你，荧。”

【蔷薇小剧场】：

1、

莫娜：小阁楼方便你俩…学习。

空：嗯，确实挺方便。

荧：总感觉怪怪的。

2、

荧：我当他是姐妹，他却想……

莫娜：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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