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上地府的地界,一路径直走到奈何桥头那块大石处坐下。
走遍人间看过世情百态,才终于惊觉我一人之力如此渺小,根本无法让所有求姻缘的人满意。
大抵姻缘此事本就是可遇不可求,我在这世间百来年,不过是让周身上上下下都染透了红尘的气息,却什么大事也没能办成。
也许天君他们确实很对,只有无情之人才能担此大任,而我不适合。
帮了一个人就难免伤害另一个人,一件事情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我想起从前在天界掌姻缘司的日子,那时无论人间如何我都不曾关心半分,毕竟手上的鸳鸯谱就是鸳鸯谱,它的内容不容置疑,也不能改变。
那时的我对“情”字的理解不过便是从手下小仙官们手里收来的人间话本,我并不是没有翻看过,但结论不过就是痴男怨女缠缠绵绵。我边看边发笑,感叹何必如此。
是啊,何必如此?
不过只是避无可避。
况且世间人似乎都爱变心,曾经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曾经三拜九叩结发同心的人,看似百年不渝此生不变,但一纸苍白的休书就可以让两人陌路两端,分道扬镳时刻显得往日情深愈加可笑。
疏珩曾经与我谈论过,说有些人的情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直至消失,看来果然如此。
那些所谓的“情”,不过只是用一张红柬邀来虚情假意的宾客,两个陌生人执手结发,以相敬如宾来粉饰太平。凡人始终有些可笑的劣根性,仿佛不属于自己的便是树梢圆月,到了手就变成有瑕的白玉盘。人言婚姻是埋葬情的坟墓,可还是有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一个个走进这座坟墓。
可我想……至少我不会这样。
没有脚步声的黑无常游魂一般走过我身边,我回过神同他打了个招呼。
他站定向我回了一礼,忽地问道:“那事我听说了,可……你还真要一直躲着他吗?”
我内心暗暗惊讶我们的事居然都传到地府了,面上却没显露,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笑:“我在人界时他便一直在寻我,可不只能来这儿吗?”
黑无常默默扫我一眼,仿佛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一声不吭地走了。
从此五百年如流水,不声不响地流过去,而思念如春水,随着时间越涨越高。
我不时拿出那幅画像出来看看,看那树枝上的小雀,看那明媚的春光,看那水墨画般淡雅的人,也是看我自己的心。
那日黑无常告诉我疏珩大抵是要来地府寻我时,我居然有几分恍如隔世感。
罢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见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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