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段睦璋：本王幼时，前国师将此物赠于本王。

看着默默不语的纪础于，他拿出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子，又接着说，

段睦璋：现在本王送你。

他把石子往地上一扔，鲜艳的红色突然铺满了半边天，染红了纪础于的脸，也染红了她的眼。

她怔愣了半天，眼泪从心里涌上眼眶又落尽嘴里。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

夕阳似血时有，落霞满天在这南赡部洲却可遇不可求。话本里，那东胜神州有过无数次这美景，可纪础于这么多年只见过一次。那是她及笄那天，傍晚落霞染红半边天。纪家乃至皇家都奉此为上上吉兆，纪硕书三字一时在颐都风头无两。

刚才红光突现，天边浮云未尽，映照之下正像那天的晚霞。经年往事突然涌上心头，那一刻，纪础于突然有了下山看看的冲动。

少年见她落泪，捡起石头放进她手里，难得柔声道:

段睦璋：这块石头跟随我多年，现在送你，就当个纪念。若我成大事后，你肯下山，可去寻我。

纪础于没有不齿于他的自恋，却突然问道：

纪础于：平时只听得你的亲随叫你王爷，几月竟不知你的名字。

段睦璋：我叫段睦璋。

他是王爷，段是国姓。

一时纪础于的眼泪竟簌簌流下，哽咽的说：

纪础于：何人所取？

段睦璋：前国师。

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什么又接着说：

段睦璋：他说如有人问起我的名字，定要告诉那人一句话，容颜易改，就留名字一个方便吧。

纪础于想起那场大火，一直对他不甚亲热的夫君为救她出来，一张俊逸的脸烧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带她逃亡，为她抵抗，给了她安稳的如今，成了她苟且多年的理由。

她睁着眼凝望他，眼泪就那么直直流个不停。

这块石头，是她师傅送给她的及笄之礼，就叫晚霞。

新婚之夜，她亲手将晚霞送给她的夫君，眼神活泼明丽，又有一点羞涩。

纪础于：望夫君绚烂如霞。

她擦了擦眼泪，对他笑了笑，又仿佛是向别人笑了笑。

纪础于：今生无缘，来世再见。

纪础于从那天起，下山这念头就再也没停过。只是世事纷扰，一直让她有些犹豫。当年也不是不想下山，然国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牵绊的人。她在这世外桃源过得怡然自得，但是她若下山又将让家人如何自处。

是的，家人，她的母亲，恩重如山。还有，沈睦璋，她的夫君。清冷淡漠，君子如兰。

她从来不顾忌对他的喜欢，无论是嫁给他之后还是她及笄之前。只不过纪础于后来才知道，她的夫君，心里只有他的白月光。

想她纪础于，天之骄女，才绝天下，智慧无双，不过双十年华，整个然国谁不知其名。但她的夫君却不喜欢她。于是她为他学会温柔小意，为他亲自洗手作羹汤，只为博他一笑，虽然他还是不爱对她多说几句话，但是纪础于就是期望有一天打动他。只是她从来没想过沈睦璋的心里会有别人。她可以放低姿态对他好，可是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三个人的状态，哪怕这第三个人只存在于沈睦璋的心里，都不一定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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