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

……

无边的梦魇。

『殿下。』

『洛神殿下。』

『尊上。』

终局的绝望。

『殿下……』

『殿下，救救我们……』

『对不起……殿下。』

死寂。

『洛泠。』

『你信命吗？』

至上天界那一场祸乱平息，已三百年。

三百年，弹指前尘飞烟。

——————凡间。

酒楼之上，歌伎幽幽叹唱，琵琶声声断肠。

面目魅惑的女子揽着一只白猫，长坐珠帘纱幔之后，半垂着眸，似喜似悲。

可细看去，那双眼里却又似什么都没有。

“你看那断桥过处断牵挂，你道那良人回首却无话……”

“停。”

声乐骤止。

女子微微抬眸，淡声道:“唱来唱去，就这么老几套，我也腻烦了”。

她执起酒樽，又随手掷于地下:“这荔酒倒是新的很，这曲也该换个新鲜调子。”

一旁侍候的人脸色一变——国师大人只喜陈年佳酿，这是厌弃荔酒年份过新了。

这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他只得赔笑上前两步，道:“回大人，这奏的已是现下最新的曲子了……这酒……小店新来了一个小厮，竟不知供与大人的皆应是陈年好酒，着实该死，大人稍等片刻，立为大人换上好酒。”

说着使了个眼色，身后一人便请退取酒出去了。

女子淡淡颔首，酒奉上来后，却又问道:“可有洛神的曲目？”

侍者不由为难了:“洛神之曲……大人，此类曲目怕是早已失了传，小店……”

女子低了眸，平白染了些醉意，许久后，道:“也罢，无妨。”

人间旧谈的话本折子里，戏台曲屏中，却早已找不到昔年恣意行世间，不染分纤尘的洛神殿下了。

不知……

洛神殿下是否，仍不信因果命数。

也许洛泠依旧不信所谓天命。

洛神殿下从不信。

她端起酒樽，却见杯中之酒是般若。

洛泠是不喜般若酒的，般若酒冷，饮多，人易醒。

她们都不要酒醒梦醒。

三百余年，醉得梦沉。

她放下酒樽，也不再要丝竹管弦奏乐起舞。

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静静地，坐在那里。

目之所及是珠帘纱幕。

怀里相依是翠眸白猫。

杯中之物是般若冷酒。

她没有饮下。

一醉方休。

——————————

有话要说

般若酒冷冷，饮多人易醒，万古醇酎气，结而成晶莹。降为嵇阮徒，动与尊叠并。不独祭天庙，亦应邀客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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