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止淮扭头避过:“乖啊,你自己吃。”上面全是口水,谁要吃啊!小蛟大约觉得好玩,一会儿叫老爷,一会儿叫哥哥,乐颠颠的在晏止准身后,不慢不紧的跟着。
晏止淮带着小蛟,离开齐县后,漫无目的,一路向南,看尽沿途风土人情。
小蛟不懂民间疾苦,只看到有人终日劳苦,却只得破屋蔽体,三餐不济。
有人不事劳作,偏偏锦衣玉食,高堂阔马。晏止淮钱财来得容易,去得却也容易,于繁华处取来,于穷乡僻壤处散去,偶尔也替人施法镇宅,收服掉那些作祟的妖物,有时候狠狠榨一笔宅主的钱财,有时候分文不取。
即便是那些被他驱除的妖物,晏止淮道也是有好坏之分的。十恶不赦的,便让小蛟一口吞了,实有苦衷的,教化一番,打回原形,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
小蛟在懵懵懂懂中,渐渐明白了何为善,何为恶,明白了是与非,明白了哪些妖怪吃得,哪些妖怪该放一条生路,明白了哪些人是该教训,哪些人却应当救济,也明白了在人间,只有一男一女方可结为夫妇,繁衍后代。
可是明白归明白,在小蛟的心内,所谓善恶,只有一条,胆敢欺负晏止淮的,和他作对的,便是该死。
人也罢妖也罢,一个也不放过。至于晏止淮所说的什么夫妻之道,阴阳调和,那又算什么,反正在他眼里,除了晏止淮,其他的人也好,妖也好,不过如草芥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天下之大,他也只要晏止淮一个便足够。不知不觉,竟已在人间游历了大半年。
这日晏止淮与小蛟行到了一处小镇,见天色已晚,便找了家客栈投宿。
小蛟向来与他同住一屋,两人用过晚膳,清洗完毕,无事可做便早早上床歇息了。
平时小蛟在床上极为聒噪,总拉着他说些白日里的见闻。今晚却不知是不是有些疲惫了,倒是难得的安静。
晏止淮打坐完毕后,便也上了床。刚将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小蛟便顺势依偎了过来,一双手臂搂住了他的腰身,头也靠在了他肩上。
晏止淮早已习惯了,也懒得推开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了眼。万籁俱寂,黑暗中安静得连一丝声响也没有。
晏止淮慢慢的睁开了眼——触目所及,是浓得化不开的黑,仿佛所有的光线尽被吞噬,不光是光线,便连所有的声音,也好似被这黑夜一并吞噬了。
隐隐中,有淡淡的暗香飘来,似隐似现,若有若无。而在这极端的安静之中,忽然传出一声细细的笑声。
鬼魅般穿透寂静,瞬息间又回复了一片安静。晏止淮伸手拍了拍怀内小蛟的脸颊。
不对劲,这客栈有古怪。这种如同死一般的寂静,好像除了他和小蛟以外,周围再无任何活物的感觉,还有那声奇怪的笑声。
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阴邪之气,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小蛟如同睡死过去了一般,一动不动。
晏止淮心头一惊,急忙狠推了他一把,小蛟忽然间张开了双眼,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一双眸子朦朦胧胧,好似看着他,却又仿佛透过他,看着别的人。
渐渐的,那双眸子转为了赤红,爱憎相缠,那张熟悉的脸上,浮现出了晏止淮从不曾见过的表情。
晏止淮心头重重一跳,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身子竟是不能动弹了。
那鬼魅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雌雄莫辩,细细的声音夹杂着吃吃的笑语,仿佛有根冰凉滑腻的手指,正轻轻拨弄着他的发丝。
“便是神仙……又如何?心魔未解,神仙也难逃魇魅之惑。”
晏止淮的眼帘,不由自主的慢慢垂了下来,连眼神也涣散开了。
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竟是不知自己已身处何方。猛然一睁眼,却听到耳畔有人轻轻唤他:“师兄,师兄尊有命,令你即刻下山,随朝中来使一同入宫,降服那魅惑当今天子的妖孽。”
他转过头,熟悉的房间,叫醒他的是他的七师弟。他前世为人之时,领了师命下山进宫除妖,这早已过去了数百年的往事,如何又会重现?
这究竟是梦……还是魇魅之术?然而身不由己,仍旧随着来使踏入了宫中,见到了那为妖孽所缠,气虚体弱的少年帝王。
只见对方削瘦的脸上嵌着一对无神的眸子,表情昏昏欲睡,那曾经奢华而高贵的美貌,如今却只剩一副空架子。
端坐在龙椅上的帝君,有气无力的声音,苍白的脸色,无一不显出一种恹恹的病态。
见了他,也只是懒洋洋的瞟了一眼:“这又是你们从哪里找来的神棍?朕的身子好的很,说什么后宫中有妖孽,一派胡言!”
被唤作神棍的人微微一笑,一拂尘甩下,弯腰下去:“陛下多虑了,贫道晏止淮,齐云山青云观第二十八代大弟子,是入宫为太后娘娘做法祈福的。”
他一生的心魔,由此铸下。
啧啧,下章讲的就是晏止淮的前世,和小蛟的前世孽缘。 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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