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宪将两只脚放在乱成一团的办公桌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上椅子的靠背,双手交叉着摆在胸前,整个人陷入冥想状态。
他已经将那些资料副本交给了自己在检察院的一个朋友,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仍感到一种不踏实的恐慌。
‘晴明留下的那些资料,交给检察院合适么?他们真的能够公正的对待么?那里牵扯到的并不仅仅是源氏,还有那帮肮脏的政界官员......’
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
对方没有说话,似乎正屏着呼吸。或者屏着呼吸的是他。
然后传来一个很小的笑声,保宪忽然间坐直身体。一种挥之不去而又难以言状的感觉像影子一样笼罩着他的心。
停车场内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灯投射下来的那片残碎的光。不知怎的,保宪觉得今晚异常的寒冷,风吹着他的脸颊和耳朵,如刀割似的。
他走到自己的车前,上了车,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又默默地舒了一口气,觉得精疲力竭。
在保宪走出警局的时候,“保宪”局长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他,微笑的冲他走来。“你脸色很差啊!最近的案子很累吧!”
他没有说话,他不明白这个靠溜须拍马坐上局长位子的男人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
局长尴尬的笑了笑,“听说前两天的那个案子法医报告已经下了结论。”
他突然明白过了对面这个人想说什么,他抽了一口烟,往出吐的时候,一个嘴角向上翘着,“但是我签字之后才能结案,不是么?”
局长似乎愣了一下,他凝视着保宪,脸上的肌肉明显绷紧了,“这个案子应该马上结束了,你最好不要再没完没了地纠缠。”
“案子归我办,我不希望让别人指手划脚,告诉我该怎么办,什么时候结案。”他沉着脸,目光犀利,冷冷的说着,“我办案一定要等到自己满意为止,而现在还远远谈不到满意。”
他说完,毫不理会仍站在原地的上司,转身离开,他明白此时必须结束他们之间的谈话,否则自己一定会骂他个狗血淋头。
此时保宪觉得有些荒唐可笑,这样的案子竟然连警局的人都惊动了。
忽然他向车窗外的一片黑暗中望去,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他等待着,观察着,一只手伸到外套里面,抓住别在腰间的手枪。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也许是自己神经过敏吧。
“妈的......”他喃喃着,收起枪,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盒。
‘也许应该提醒博雅小心一点,看样子我们被盯上了。’
黑暗中又传来细小的声音,他感觉到有人在悄悄走动着。“谁在那儿!”他厉声喝道,右手从枪套里拔出手枪,一双眼睛前后左右搜索着,太黑了,也许柱子后面躲着人,也许什么也没有。
他发动引擎,挂上挡,打算开出停车场。
突然一阵极响的玻璃碎裂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飞溅的碎片甚至划破了他放在档位上的手臂。
他回转头,向身看去。后面的玻璃变成许许多多的碎玻璃,洒落在车座上、地板上。
他走下车,将手枪紧紧握在手中,缓慢的向车后移动着。
那里什么人也没有,砸碎他车窗的人就好像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但是当他看清楚自己汽车后备箱上写的字时,脆弱,就像是得战栗一般流遍全身,一种恐惧的预感,一种软弱。一种无力。一种孤独。
“少管闲事!”
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弯下腰,觉得一阵恶心,太阳穴剧烈的疼痛,头晕目眩,他蹲在车后,伸出一只手扶住后备箱。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浑身哆嗦着,站起来,斜倚在汽车上,将手枪放回,又掏出手机。
“保宪么?是我。”来电话的正是他检察院的那个朋友。
“你的那些文件被......压下来了。”电话那端的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似的在思考着措辞。
“什么?”一种愤怒将保宪包裹起来。
“上头看了之后示意应该压下来......”
保宪不再理会正在说话的人,挂断电话。
他靠在车上,低头瞅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好像想深呼吸,但怎么也喘不过气。片刻之后,他播通了博雅的电话。
“我想和你见见面......”
博雅失望与无奈的声音将他带处一种精神极度迷乱、痛苦的状态。他一手扶着前额,慢慢地吸着气,闭起了眼睛。
转过身,车窗上映出了他的影子,他不由得吓了一跳,他看起来那样虚弱——面色苍白,不堪一击。
突然,在他的映像旁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觉得浑身一冷,可怕的预感闪过心头。
紧接着,他脑后重重的挨了一下,这一刻似乎既真实,又不真实。他慢慢地转过身,试图再次掏出手枪,可是背后的那个家伙已经猛扑过来。恐惧像一道闪电,一声惊雷向他猛击过来。他的胳膊被他用铁棍打断,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紧接着又是一次重击,打中他的膝盖,骨头像玻璃一样裂成碎片。他跪倒在地,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他圆睁着双眼,希望靠意志力战胜一次次的重击,乞求奇迹出现使他度过眼下的危机。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想起晴明,他的痛苦,他蒙受的损失,失去的机会,以及不愿被践踏的爱——
生命的束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