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终怨（13）

林红老家其实不远，但是回来遇上了晚高峰。五人开回来比开过去多用了一小时。到jing局时太阳已经躲了一半在山后头了。

五人快步进了办公室，就见鹿晗在煮开水。

听见声响，鹿晗转头，见是五人，招呼道：“哎，你们回来了。”

金珉锡看了看屋内，发现就只有鹿晗一人，“俊勉他们呢？”

“俊勉哥他们抓回来三个人，正审着呢，其他人去旁听了。”

金珉锡转了个身，“那我也去听听。”

“干什么呢你？”幸青槲走进来坐在沙发上，其余人也陆续找位置坐下。

“我啊，打算给你们露一手。”鹿晗把水壶放置好，按下开关。

“哎呦，想不到鹿晗哥还会做饭啊。”边伯贤有些惊讶。虽说老早就认识，但先前只是网友，边伯贤了解鹿晗确实不全面。

幸青槲难得笑笑，“嗯是啊，他可会做了。想吃什么口味的泡面他都会泡。”

空气安静了一瞬。

“啊，原来是这样，哈哈哈。”边伯贤笑道。

“诶你，”鹿晗不满地看着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的老同事。

“迟早露馅儿，我这是帮你。”

“切。”

“那我要吃红色的。”张艺兴道。

“这可由不得你选。”鹿晗走过来坐下，“我让吴世勋全买蓝的。”

“吴世勋什么时候这么听你话了？”边伯贤好奇道。

“我们打了个赌，他输了。”

“什么赌啊？”

“他们都出去后，他突然打赌说第一个进来的是俊勉哥他们。我不赌，他就说如果他输了就让我差遣一次。”

“结果呢？”朴灿烈刚才一直听着，好奇插了一嘴。

“来的是保洁。”

金珉锡穿过走廊，来到审讯室旁的监控室。推开门进去，里面的几张脸刷刷看过来。

“珉锡哥，你们回来了？”都暻秀问道。

“嗯。”

走进来关上门，金珉锡问：“怎么样了。”

“俊勉哥和钟大已经审过林红，她心理素质不太行，已经全说了。”黄子韬答道。

“说了什么？”

“说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回家的时候看见赵山，就是这个男的，”金钟仁指了指玻璃那头那个矮小的男人，“看见他在别墅里，贾絮也没害怕，好像他俩认识。”

“还有，她和赵山是夫妻，贾诩是他俩的孩子。”

金珉锡惊讶地挑了挑眉，“还有这事？”

“是啊是啊，我们当时听到也这表情。”黄子韬双臂环胸，“我就说她当时那表情怎么像没了自己亲儿子一样，原来真是亲的。”

“那贾诩为什么是贾成的儿子？”

“说来也很奇妙，当年林红和林玲竟然在同一天生子。可惜林玲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那不给人家差点急出心脏病。林红就说把自己的孩子替给林玲，自己在贾家当保姆。当然这事赵山不知道，是林玲让林红瞒着的。后来就是林玲死了，贾诩失踪。林红怕赵山闹，就一直没跟他讲。”

“那赵山和林红？”

“据林红说，林玲很早就去城市里生活了。后来父母去世了，林红就一个人呆在老家。之后在山里遇到了意外，被赵山救了。后来就在一块儿了。”吴世勋答道。

“没了？”

“嗯，没了。”

“贾絮呢？”

“她在另一个房间里呆着。”

金珉锡了解得差不多了，便将目光锁定在玻璃另一边，准确说，是某个人。

他依然是穿着私服，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搭着两边的扶手。个子虽然在队内不算高，但是坐在那里，周围就有一种天然的气场。隔着玻璃，金珉锡都能感觉到金钟大的自信。

意外的迷人。

戴上仪器，那边的声响开始传到金珉锡的耳朵里。

……

“我们已经耗了10分钟了，”金钟大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快点招，我还要吃晚饭。”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认。”赵山还是嘴硬。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

“我们都知道了。”金俊勉见状开口，“我们很同情你以及你的遭遇，但你毕竟犯法。而且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决定性证据。”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

“即使我们无法定你的罪，你也袭jing。一样要进监狱。”

“早点坦白，我们还能从轻处理。”

“……”赵山仍然不说话，但两人看出，他表情有些松动。

“甄丽杀了你儿子，你杀了甄丽。”金钟大突然说道，“你跟甄丽其实是一路货色。”

“你胡说！”金钟大的话像是刺激到了赵山，他愤愤地挣了挣，吼道，“我跟她不一样！她该死！她该死！”

“所以你杀了她！”金钟大配合的加大了声音。

“对！我杀了她！像她这样的人，死一万遍都该！”

“……”不仅里边安静了，玻璃后面的五人也沉默了。

赵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你诈我！”

“是你配合的好。”金钟大摊了摊手。看着赵山那表情像是要把自己吞了。

赵山大喘了几口气，最后平息下来。

“……我认了。”

金钟大解脱性地拍了拍手，“好嘞，收工，吃饭！”

金俊勉也属实没想到能有这么一出，抚了抚额，“我们问一下细节吧。”

金钟大扁了扁嘴，像泄了气的皮球，“好……”，“吧”字还没出声，两人的耳麦里就传来声音。

“你们问一下他作案手法吧。”电子的过渡让声音有些失真，但两人还是听出来了是谁。金钟大猛的直起腰，快速地看了一眼那面单向的玻璃（里面看不见外面），突然就有范儿起来。

“好嘞！接下来就讲讲你的作案手法吧，赵山。”

“千万别撒谎哦。”

金俊勉看着这样的金钟大，无奈地笑了笑，又看向那个玻璃。

虽然说场外人员确实可以进行场外指导，但怎么总感觉珉锡哥是故意开口的呢？……

整个审讯室像被浸在了水里，安静得只有呼吸在此起彼伏。众人头上的白炽灯明晃晃的亮着，像是这静谧世界里唯一的审判者，分明地审视着每个人，剖析他们心底的善恶。

赵山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开口道：“我在两个星期前遇见了贾絮……”

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搬了过来，住在里别墅不远的居民楼里。我一般不外出，有东西都是林红送给我的，送的次数尽量少，我们也尽量不碰面。

两个星期前，我在出来拿东西的时候遇见了匆忙跑过来的贾絮。她身上有淤青，脖子上还有明显地勒痕。她见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大哭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先躲了起来，等她安静下来后再来找她。之后她就告诉我，她的继母想杀她，因为她父亲的遗嘱里写遗产就只给她一个人，她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我早就觉得甄丽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安慰她，让她在我那住下。后来她意外的发现了我和林红的关系。再后来，她就回去了。

不过她很快就回来了，也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我的儿子是甄丽和陈伟杀的。

我起初是不信的，我的儿子不是一出生就夭折了吗？直到她拿出了一张照片，她指着上面一个男孩告诉我，这是我的儿子，他很阳光，很爱笑，他在十年前死于非命，他叫贾诩。我看着，他跟我长得真像啊……

后来，我向林红确认了真相。真可笑，我刚得知我的儿子没有夭折，他却早就死了。

之后，我破坏了大门的监控，套到了别墅的钥匙，穿上跟十年前我儿子一样的衣服，在夜里潜进了甄丽的房间。她吓了个半死，我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她杀了我儿子。

在她疯狂之余，我用后院的麻绳勒死了她，就像当年她掐死了我的儿子一样。

金俊勉呼出一口气，合上了本子，扭头对金钟大讲：“记录完毕，这下可以收工了。”

“俊勉哥，问一下他安眠药的事。”都暻秀听着觉得哪里怪怪的。

“……安眠药是我干的，”赵山低着头，“我还给贾絮和林红也下了，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审讯室安静了一瞬，随后金俊勉就让黄子韬和金钟仁过来把他带了下去，剩下的人都集中在审讯室。

“所以……这案子破了？”上任后的第一个案件就这么破了让吴世勋有些不可思议。

“看来是的，”金俊勉翻看着笔记本，之前在总部的经历让他内心很平静，“凶手已经承认了他的罪行，案件也差不多步入尾声了。”

“我去见见贾絮，把细节弄清楚。”金俊勉丰富的经验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你们要吃饭的就去吃饭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金珉锡和都暻秀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金俊勉左看看右看看，注意到了金钟大措不及防的表情。

也很难不注意到。

金俊勉无奈地笑道：“你们有什么问题让我去问吧，一个两个都不方便。”

是的，一个脚给缠着，一个人给缠着。

金珉锡无意地偏头看向金钟大，后者立马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行吧。”

都暻秀显然还是有些纠结，金俊勉上前拍了拍他，“暻秀，好好养脚，我们都需要你。”

都暻秀想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都暻秀被包着的脚。没办法，主要是都暻秀一直表现地跟没事人一样，就只有过来的时候让金钟仁扶着这么一个伤员表现，而且那动作看起来反而像是都暻秀在扶金钟仁。

两人嘱托了金俊勉几句，四人就一齐离开了。

金俊勉目送着四个背影走远，空旷的走廊传来了吴世勋的声音，“我扶着你吧，脚伤还是要少动，这样好得更快。”

“……谢谢。”

我们这个组开始有个组样儿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处，金俊勉转身，向另一方向走去。

因为是小孩，众人原先是决定把贾絮放在最后审问，不过赵山已经承认了罪行，金俊勉打算问完就带她去见林红。

推门而入，贾絮就像刚被带来一样端坐在那里，因为声音而看向金俊勉。

金俊勉径直走到她面前坐下，开门见山道，“赵山已经全招了，我来向你求证一些细节，我不会为难你，放心。”

贾絮没有说话，金俊勉自顾自的往下说，“赵山说是你告诉他贾诩是他的儿子并且被甄丽杀掉了的？”

“是。”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贾诩的身份是林阿姨说漏嘴告诉我的，甄丽是凶手……是我亲眼看到的。”

金俊勉记录地笔一顿，有些惊诧，“你亲眼看到的？！”

“是。”

“那为什么……”

“我那时候发着烧，哥哥给我去泡药，结果一直没有回来，我去找他，就看见了过程，但因为高烧忘掉了，直到甄丽想杀我那天我才想起来。”

金俊勉看着贾絮，这个女孩明明只有十几岁，可她的眼神，却像经历了百苦。

金俊勉盯着本子看了好一会儿，续道，“赵山说他的钥匙是骗来的，是从你这里骗的吗？”

贾絮眼睛微睁，“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吗？”

贾絮紧了紧拳头，突然问道，“赵叔叔会被怎么判？”

金俊勉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最低十年。”

贾絮低着头，耳畔突然响起赵山的声音。那是案发当天，赵山对自己说的话

“小絮啊，咱们这次干完就走不了回头路喽。”

“你赵叔不怕死，赵叔活了大半辈子，也没什么好活的。”

“只是你，如果可以，赵叔是真不希望你淌这趟浑水。”

“赵叔已经想好了，如果失败了，你就什么也别承认，其他的赵叔来解决。”

“你林阿姨活得也不容易，赵叔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

“你很聪明，你知道赵叔是什么意思。”

“答应赵叔，好吗？”

心里好似巨浪滔天，压得贾絮喘不上气。

“哒、哒。”

金俊勉有些意外，面前这人一直低着头，低着低着，就有东西落了下来，折射着光。

她哭了。

只有哭的时候，她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

金俊勉在她的哽咽中听到了回答，“……是……他骗了我，他说他想见见贾诩，我就把钥匙……给了他……”

金俊勉记录着回答，若有所思。

问题问完了，金俊勉解开了贾絮的手铐，对她说，“结束了，我带你去见林红。”

两人走了一段路，到了一扇门前。

“林红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贾絮已经停止了哭泣，她抬头，直直地看着金俊勉。

金俊勉也与她对视。良久，他突然蹲了下来，帮贾絮理了理衣领，

“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你是帮凶吗？”

贾絮猛地握紧金俊勉的手，眼睛直盯着，仿佛希望看透这个人。

最后，她放开了手，金俊勉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他起身，拍了拍贾絮的肩，“进去吧，你还要继续。”说完便迈步离开。

“谢谢你，”贾絮在身后发出了声，“有空去看看胳膊吧，我当时确实想下死手。”

金俊勉顿了顿，随即笑道：“我会去的。”

贾絮看着他的背影，飘散的思绪再现了当时的场景……

当时在她想偷袭时，被这人一把推开，但是他并没有顺着方向把自己推到摆放着空玻璃瓶的地方，反而转向将自己推到空地上，这也让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

贾絮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照片，她凝视着上面的人，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庞，眼里是藏不住的思念。

哥哥，这次，我应该是遇到好人了。

金俊勉走着，不自觉地用手指碰了碰另一只手背。刚才贾絮没有回答他，却在他手背上点了几下。

长短长。

yes。

是非是世间最难断的事。孰是孰非，孰真孰假本就不是世人能轻易断定的。只是总要有人去主持正义，让黑暗里的人窥见天光。只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死的人已经死去，活的人还要继续。

————第一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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