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顺其自然

看着轿撵渐行渐远，方晴似笑非笑，对悄然立于身后的那人道。

方晴“我是不是不该来？”

凤泠：“该不该的只有小姐自己说了算。”

方晴扭头看向她，她目光睿智淡然，仿佛已然看透世间的一切，超脱了凡俗。

两人沿着回廊慢慢往前走，姝画远远跟在身后。

风一缕缕地吹过来，似有若无的花香萦绕在鼻间，让人不觉生出一抹倦怠，方晴的声音里也似带着丝慵懒。

方晴“你没打算告诉他们？”

凤泠：“事情既已成定局，又何必徒增他们的烦恼。”

方晴“纸包不住火，他们早晚会知道。”

凤泠：“得过且过，到时再说。”

方晴瞥了她一眼。

方晴“你还真是想的开。”

凤泠：“人生苦短，凡事不可过于执拗，难得糊涂，才可尽享安然。”

方晴“你这是在告诫我？”

凤泠：“小姐是聪明人，何须他人告诫。”

方晴勾了勾唇角。

方晴“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可以不了了事。”

凤泠也笑了。

凤泠：“你我之间还有何事未了？”

方晴凉凉地道。

方晴“你总不会是想将这个烂摊子，全推给我一个人？”

凤泠：“这烂摊子本是小姐惹出来的。”

方晴恨声提醒。

方晴“是沐云晴，不是我。”

凤泠：“你现在就是沐云晴。”

方晴斜瞄着她，不喜不怒，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到一抹寒意，寒意迫人。

凤泠叹口气，收敛了那副漫不经心，手从宽大的袖子下滑出，捏了本册子递给方晴。

凤泠：“我能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些。”

方晴接过去，翻开扫了几眼，是沐云晴身边的人脉关系，'啪'地合上册子，方晴嗤笑道。

方晴“你未免也太小气了？”

凤泠：“圣灵谷与碧落山庄相距千里，本无甚来往，此次若非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今晚我便得连夜赶回去，你自己的事还需靠你自己解决。”

方晴皱眉。

方晴“你与他们，并不相熟？”

凤泠：“何止不熟，相反，还避讳莫深。”

凤泠似乎并不愿多谈，方晴便也不再追问。这件事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她若想知道，总能问的出来。

方晴“分别在即，就没有什么话，想要赠与我的？”

方晴淡淡道，凤泠看着她。

凤泠：“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方晴“你还真是豁达。”

凌烟阁外，凤泠的轿撵早已等在那里，方晴目送她走远，转身刚想离开，忽然瞥见不远处一簇海棠后面， 竟躲着个人。

姝画靠近前，低声说。

姝画：“是云岚公子。”

云岚，云晴…

难道是沐云晴的弟弟？

看到方晴走过去，沐云岚微微一怔，但是很快脸上便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来，远远地便朝方晴行了个大礼。

沐云岚：“姐姐好。”

方晴在他身前站定，他缓缓起身，却垂着头，似是不敢去看方晴的脸。

他比方晴矮了半个头，银色衣衫流转着淡淡的紫光，身形纤细修长，浓密卷翘的睫毛下，眸光清幽如水，盈满了忐忑。

方晴“躲在这里做什么？”

方晴不由放柔了声音。

沐云岚：“我…”

他抬头看了方晴一眼，又立刻垂下头去，嗫嚅着说。

沐云岚：“姐姐好久没来凌烟阁了，爹爹很是挂念，岚儿也很是挂念…”

方晴“好久…没来了么？”

沐云岚：“自从上次，姐姐与爹爹大吵一架后，姐姐已有三个多月不曾踏足凌烟阁，岚儿也已有三个多月未曾见过姐姐了…”

方晴确已觉察出，沐云晴与她那个美人爹爹之间不对付，却不想竟是如此大的嫌隙。

沐云岚：“姐姐的身子已经好了么，岚儿本该去探望姐姐的，可又怕惹的姐姐心烦，所以就…”

不忍看他自责的样子，方晴笑着说。

方晴“岚儿怎会惹姐姐心烦，姐姐没事了，岚儿也勿需再担心。”

沐云岚微微一怔，迟疑着抬头，待看清方晴含笑的脸庞，眉眼间立时填满了欢喜和雀跃。

他的眼眸澄明透彻，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脸庞玲珑剔透，如白玉凝脂，颊旁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羞赧的可爱。

方晴“我以后会常常来看你的。”

方晴谓叹般的声音说，也许她称不上一个好女人，却绝对是最好的姐姐。

与沐云岚又闲聊了几句，方晴这才离开，姝画跟在她身旁，欲言又止。

方晴知道她想说什么。

刚才在凌烟阁内，她始终没有提绫𡛟，以及她院子里的那些人，并不是她忘了，而是……

她多少也能猜到，沐云晴的'死'必然有蹊跷，所以她那美人爹爹才会大动干戈。

他在这个时候拘了她院子里所有的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倒宁愿他将那些人全部换掉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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