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倒也识趣,未再多做逗留。
方晴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面色深沉如冰冻的湖面。
笑里藏刀,口蜜腹剑。
那掩藏在笑容下的阴险和算计,方晴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方晴不喜欢这样的人,想必沐云晴亦然,看到她们的瞬间,方晴便没来由地感觉厌恶,那定是来自于沐云晴。
但真正令方晴在意的,却是那厌恶中参杂着的丝丝惊惧。
这两个人对沐云晴究竟还做过什么?
凛凛寒气流转开来,一旁的姝画也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这寒意转瞬又逝,方晴已站起身,目光清透,神色平静。
花厅外,阳光如炙。
方晴眯了眯眼,早上尚觉寒意彻骨,此刻却烈阳如炙,昼夜温差竟如此之大。
姝画在她身后轻轻撑开一把伞,神情里带着十二分的小心。
浅蓝色的纸伞,点点笔墨从背面透过来,画的似乎是兰。
花之君子,淡雅清幽…
这让方晴不由想到了洛尘,那个气质如兰的男子。
心里霎时一阵刺痛,方晴苦笑,沐绾只说对了一半,洛尘不只是沐云晴的劫,也是她的。
但是,她可从不会躲。
方晴“把我早上找的那两本书取来。”
从姝画手中接过纸伞,方晴径自离开了花厅,她知道姝画猜得出她这会儿要去哪儿。
果然,当她专挑阴凉的地方,绕了一大圈出了流光苑,一步步走上拱桥时,远远便看到姝画捧着书,正等候在清秋阁的门口。
见到方晴,强掩焦急之色的姝画总算吁了口气,转身轻叩院门。
院落内悄然无声,姝画敲了良久,院门才被缓缓拉开,一道颀长身影静静立于门后。
子意。
虽然昨夜光线昏暗,方晴还是看清了他那张脸,以及他脸上能冻伤人的冷意。
方晴“你家公子又睡了吗?”
方晴笑语。
子意:“不错,公子服了药,刚刚睡下。”
方晴目光微敛,她原本是说笑,不想他竟真的这样回答。
他眼底的愤恨她不是看不出,身为洛尘的陪嫁侍从,他完全有理由这样对她。
笑容里揉进些许无奈,方晴道。
方晴“既然如此,就让他好好休息吧,这两本书给他,无聊的时候可以解解闷。”
子意接了书,转身便欲离去。
方晴“我晚上再来看他。”
方晴在他身后道,语声不急不缓。
俊挺身形微顿,目光投过来好似冰刀一般,方晴恍若未闻,笑颜不改。
片刻后,依旧是一声冷哼。
院门重重关上,耳边再次安静下来。
笑容依旧挂在方晴的唇角,她神色间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但低垂眼睑下微敛的眸光,却莫名地就是让姝画不敢窥视。
空气里连一丝风都没有,闷的人喘不过气来。
姝画:“小姐,日头毒辣,不宜在外久待,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姝画轻声说。
方晴终于自那紧闭的院门上移开了眼。
她已经好久不曾吃过闭门羹了,以方氏集团目前的财力和势力,也没人有这个胆量,却不想到了这里,她竟接连被拒之门外,而且还是被同一个人。
一个小小的侍从如此有恃无恐,要么是他胆大包天,要么就是受主子指使。
他会是哪一种?
转身上了石桥,方晴去往的却不是流光苑的方向,姝画也不敢多问,只紧紧跟着。
随着道路两旁枝桠繁茂,连片的树荫下不时掠过一丝微风,淡淡的清香沁入口鼻,空气中那股闷热的感觉总算消散了些。
方晴并未想着要去哪里,只是沿路随意走着,也许是天热的关系,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也鲜少听到人语。
不知不觉,又走到昨日经过的那片花海,雪白的阳光下鲜花开的正艳。
碧落山庄占地颇广,分前中后三重,内外两层,内院又以花海为界,沐绾、公子爷和沐云晴的哥哥姐姐们,都住在花海以东,沐云晴和众夫侍则住在花海以西。
据绫𡛟所言,沐绾其实只有沐云晴一个女儿,她的那几位哥哥姐姐,是在沐云晴出生后不久被沐绾收养的,为了给天生体弱的沐云晴挡灾积福。
不过,那几位对沐云晴却当真是宠溺得紧,尤其是大姐云笈。
沐绾忙于生计,分身乏术,是沐云笈终日陪伴在沐云晴的身旁,可谓是一手将她带大,虽然她也只是比沐云晴年长了九岁。
对自己如此恩重情深的一个人,沐云晴究竟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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