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好计谋

清欢？

德顺楼的那个清欢？

小公子一步步走过来，与阡墨一般的年纪，垂目低眉，墨发披垂在身后，一袭浅绿色的衣衫随风摇曳，浑身上下漫着一股掩不住的清贵之气。

方晴突然明白姝画为什么会选中他了，唐梦茹终日流连于烟花之所，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唯有这般逼人的贵气是在任何一个风尘男子的身上都见不到的，也是他们学不来的。

清欢：“清欢见过晴小姐。”

近前站定，小公子躬身施礼，动作轻缓从容，神情不卑不亢，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不过分热切，也不觉得疏冷。

这个人…不简单。

方晴“不必多礼。”

方晴温声说。

沐云湄突然抓住了清欢的手，一用力将他拉至身旁，抬手揽住了他的腰。

清欢下意识想要挣脱，但只一瞬便已放弃，甚至还刻意放软了身子，乖顺地偎在沐云湄的怀里，如玉的脸上流露出羞赧之色，掩在身后的手却握得死紧。

方晴微挑眉。

纵然心中再不愿，面上却未表露半分，还能虚与委蛇假意逢迎，如此深沉的心思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方晴对他是越来越满意了。

至于沐云湄，分明就是在试探她，方晴看得出她并无恶意，不过是太过紧张沐云晴罢了，左右无事，索性陪她玩一会儿。

方晴“湄姐姐从哪里得来的如此妙人？”

方晴故意盯着清欢多看了两眼。

沐云湄：“今个一大早，你那婆母给我送来的。”

沐云湄曼声说。

还真是洛红虞把人带走的。

方晴失笑。

这洛红虞倒是有意思，竟把人送给了沐云湄，明晃晃地给了她一个警告，还顺带着以此断了她的后路，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陷入困局之中。

好计谋。

沐云湄却被方晴笑得一怔，面上的冷静险些维持不住。

沐云湄：“晴儿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唇角笑意加深。

方晴“湄姐姐想听什么？”

沐云湄：“晴儿…”

眼见沐云湄急了眼，方晴也不再逗弄她，目光扫向清欢。

方晴“的确是我让姝画寻得他。”

沐云湄紧盯着方晴，脸色甚是难看，未见她做什么，清欢面上却是一惊，身子随即抑不住微微发起了抖。

方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她若此时为他求情，怕只会适得其反。

幸好，沐云湄很快便收敛了情绪，声音里含着冷意。

沐云湄：“退下。”

清欢：“是。”

清欢匆匆离去，步履明显不复先前平稳。

一直等人走得看不见了，沐云湄才转首看着方晴，柔媚的眼波中透着失望，和几许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沐云湄：“日前母亲在信中对你大加夸赞，得知你要去书院就读，我和笈姐姐心中亦甚感宽慰，却不想这才几日你便又…”

沐云湄：“当初为了那个琉锦，你已然伤透了母亲的心，而今还是在晋城，在你婆母眼皮子底下，你纵然胡闹，也该有个分寸，那洛红虞可不是个善茬，连母亲都要让她三分，你把她儿子折腾得半死不活，可知母亲费了多少心思才将她安抚住…”

方晴心头一紧。

原来暗中竟还有那么多事。

对于沐婉娘亲来说，沐云晴终究是比其它任何东西，都更重要。

方晴“湄姐姐教训的是，一切都是晴儿的错。”

方晴低着头，态度诚恳。

她突然这个样子反倒叫沐云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沐云晴可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谦逊恭谨。

停顿了一下，沐云湄才又开口，怒意已然消失。

沐云湄：“知错就好，这次我会替你摆平，莫再有下一次。”

方晴“多谢湄姐姐。”

沐云湄：“行了。”

沐云湄摆了摆手，示意方晴可以走了，谁知方晴却仍站着不动。

沐云湄：“还有事？”

迎着沐云湄疑惑的眼神，方晴突地一笑。

方晴“劳烦湄姐姐，把清欢借我一用。”

沐云湄此时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沐云湄：“晴儿…”

方晴打断了沐云湄的话。

方晴“湄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找清欢，只是想让他帮我做一件事。”

沐云湄缓了口气。

沐云湄：“什么事非得找他去做？”

方晴“这件事还真的只有他能做得成。”

沐云湄：“说清楚。”

方晴“不能说。”

沐云湄：“为何？”

方晴“因为这件事绝对不能与母亲扯上半点关系，即便是你们也不能。”

风从身旁撩过。

发丝飞舞，遮蔽住了眼眸。

片刻后，才又听到沐云湄娇柔的嗓音，阴测测地要吃人一样。

沐云湄：“你要对付谁？”

方晴一点儿也不在意。

方晴“你只说，帮不帮忙？”

沐云湄紧盯着方晴，方晴不躲不避，僵持的结果以沐云湄无奈的叹息告终。

沐云湄：“你的确变了。”

方晴“不好么？”

沐云湄未置可否，目光投向院墙边随风轻摇的枝头，神情里敛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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