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

“我只觉得身后有人呼唤我，回头只有肆虐的风。”

————

“小姑娘，随我进来罢。”

拿着Rino给的包裹来到了她口中的明亚杂货铺，宁风把字条递给了女老板后听见她这么回答。

她抬脚跟着进了内室，视野一下子就变得昏暗狭窄起来，两侧是高高垒起的纸箱货物，她们拐了许多个弯，女老板的脚步快而轻，音量收敛，

“还赶得及。”

她们似乎是从哪个后门出去了，接着又进入下一个昏暗小巷，一个接一个，不知走了多久，期间没有遇到过一个路人，宁风暗暗将路线记下。

终于停下时，女老板回过头拉了她一把，

“这一趟还有半小时就要出发了，快上车吧。”

宁风这才看清，一辆蓝色货车后面挤了些人，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什么。

是偷渡。

Rino打算带着她逃跑。

为什么。

宁风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上一次的世界Rino的墓碑存在说明她的逃跑计划失败了，加上她昨晚不自然的反应——这一切的一切都表示，

Rino的死亡节点要到了！

她当即摆手拒绝了女老板，转身跑走。一来一回一个便已经到了中午，宁风回到圣得西修道院时，Rino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们被送去了梵西圣馆。

不是要明天才送走吗？

宁风张了张口，喉咙间发不出一丝声音。

跑进宿舍，她到处翻找着，手机，手机！

不熟练地解锁打开屏幕，她搜索梵西圣馆的地址，很快出门在附近买了一把水果刀别在腿侧，沿着路线奔跑！

黑色的长袍随着她的步伐在空中波荡，宁风将速度提到极致，路人只看见咻地一团黑色窜过，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金碧辉煌的圣馆守卫森严，宁风根本无法混进去，她绕着四周转了一圈，一时间找不到突破点，宁风掏出手机给Rino发了讯息，隔了十分钟，有了回复。

［Rino，你怎么样？］

——［Vind，我很好。］

Rino只叫她小风铃，怎么会直呼宁风教名？

［你忘记带净身后换的衣服了，我给你送过来了，你下来拿一下吗？我进不去。］

宁风低头看讯息，第六感却敏锐地察觉到有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装作自然地抬头看天，果然，圣馆高楼层的窗户后有人在观察她。

——［你送进来吧，我刚刚跟前台说了，你直接上来五楼就行，我在走廊尽头的房间等你。］

［好。］

门口的守卫竟然轻松让她进去了，宁风穿过金红色的欧式走廊，上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宁风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

她不动声色地撇过监控器，露出了无害的笑容。

低跟的黑色皮鞋在地砖上踏出清脆的响声，宁风穿过长长的走廊，这里看起来空荡无人。

终于，她停在尽头的一扇房门前，门牌号是509，亚金色的门上花纹华贵，宁风抬手叩了三下。

良久，听见内里传来低低一声“进来”，Rino的声音略显沉闷。

宁风没有犹豫，面上表情化为青涩的胆怯，转动门把手。

Rino坐在床边没有看她，只翻阅着手中的书，宁风靠近时看清了她泛红的眼眶，捏着书页的手指轻轻颤抖着，视线有些游离。

宁风安抚着盖住她的手，Rino的指尖很凉，她在害怕。

“Vind，你被额外选中了，”

女人抬起眼对上宁风温和双眸，不由顿了顿，眼底浮现颤抖的水光，

“需要同我们一并留下。”

宁风倒是丝毫不慌，笑吟吟坐下来，朝Rino点点头。她自然地扫了房间一圈，大致看到了一些痕迹。

天色渐渐暗下，室内的灯光陆续点亮，她们被带到一间巨大的浴室里，暖色的光晕下白色花瓣于粼粼波光的水面飘动，女仆装扮的中年女人有条不紊地撒下百合花，将她们的衣裙褪下，进行圣水洗礼。

足尖轻点向前划开水面，洁白光滑的酮/体慢慢浸入圣水中，隔着蔓延的水汽，一切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朦胧而暧昧。

乌黑的长发沉没，宁风撩起圣水仔细清洗身体，低垂的眼睫模糊于水晕后。其他的几位修女并无顾忌地嬉笑着，仿佛即将迎来美好的时刻。

只有Rino和宁风知道，那会是噩梦。

—————

梅山大学，两人见到面时均是十分激动，他们很快把自己手里的信息整合在一起，除了仝晴这条主线外，社会的病态制度造成了更多的“仝晴”，金南俊认为这需要深挖。

郑号锡却认为仝晴是他们的主要任务，虽然她的态度看起来松动了些，但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应该把重心放在主线上。

微妙的分歧产生后，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第三位参与者，宁风。

“宁风xi是还没有找到我们吗？”

习惯了几个世界一直都是宁风先找他们的金南俊迟疑道。

“毕竟这次的副本是轮回制，她应该还在路上。”

两人对于“宁风会找到他们”这一点没有任何异议。

略显生涩地打开任务面板，郑号锡打量着各个板块，弹幕的按钮依然是灰色，背包里的道具也都显示仅能使用一次。

想起进入副本时系统的提示音，郑号锡不禁蹙眉，

“这个副本……”太有针对性了。

他们现在拥有的道具太局限，看起来对于任务完成并没有太大帮助。

“走一步看一步吧。”

郑号锡一如既往地给团队打气。两个人都已经心理很成熟，自然也无需多说。

金南俊在学校论坛里搜罗到一些线索，

“厚比哥，你看。”

他将片段截图整合在文档里，大致分了几类。

#大一新生插足校花校草恋情#

#某某作品抄袭#

#废弃教学楼夜半怪声#

#包养#

……

……

两人真的是开了眼了，论坛里话题八卦而混乱，关于仝晴的议论更是不堪入目。

仝晴开学时申请过贫困金，之后却有人看见她从豪车上下来，手中拿着名牌包，自此流言乍起。

后来又出了舞弊事件，她的名声彻底落入低谷，几乎每个系的人都认得了“仝晴”这私德败坏的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恐怕他们在看到这些时也对这个女生无法产生好的印象。

礼堂后台——

女生对着镜子仔细地描绘眉尾，化妆室里人来人往。

仝晴今日要表演的是她的原创舞蹈，暗含贬义的目光如针一般扎在她的脊背上，她眼皮抬也不抬，俨然已经习惯了。

她的长相艳丽，配合青蓝色的眼妆，犹如一只灵动兰雀，让人忍不住看她。

层层交叠的蓝绿绾纱飘逸垂下，女生身姿纤薄柔美，嘈杂的化妆间里她静静坐在一角，格格不入。

仝晴的表演顺序排在中间靠后，她站在舞台侧面偷偷看台下观众，寻找着金老师的身影。

真切看见第三排坐着的金南俊后，她心中小小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起码、证明一次……”

金南俊抬手扯松了一些领带，侧头跟郑号锡耳语，

“这会不会太正式了？”

郑号锡面带微笑看着正前方，目光未动，

“仝同学邀请你了，当然要正式一点。”

金南俊深以为然，“也是。”

他是仝晴的心理教师，当然要给她打气。

汇演正式开始。

梅山大学的学生们确实实力不错，身为唱跳歌手的两人渐渐投入。

仝晴的手心沁出了汗，下一个就是她了。

“接下来有请艺术系大一三班，仝晴献上舞蹈——青色飞鸟。”

场下一片哗然。

舞台上的灯光很明亮，晃得让人无法思考，身姿优美的女孩脚步轻盈，裙纱随她舞动的小腿而垂动，肌肤白得在灯光下近乎半透。

她像冬日里一点蓝雀，好奇落在人间枝头。

心情飘忽忽如身在云端，仝晴全身心沉浸在音乐与舞蹈中，她像是一只真正的鸟，风穿过她的身体，她感到无比的自由。

“真不要脸啊，还敢跳抄袭的舞蹈！”

“滚下去吧！抄袭狗！”

“滚下去！”

台下渐渐开始抗议，学生们情绪激昂，然后，一瓶水向舞台上砸去——

重重“啪”地一声落在台上滚到边缘，惊醒了仝晴。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接二连三的物品被扔上舞台，一个个砸向孤立无援的女生。

她眼底残留着迷茫，惨白的灯光晃得她无法思考，她垂眼望去，一张张情绪激愤的丑陋脸庞望着她，她恍惚看不清他们的五官，只听见无边的叫嚣。

深渊里伸出了无数只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在远去，她的世界变得一片空白。

金南俊和郑号锡在有人扔东西时就站起来阻止，没有人听他们的，他们只觉得畅快，觉得自己正义。

女生的裙角被饮料弄脏，腿被砸到出现淤青，连纱裙也被不明尖锐物体划破，堪堪露出一片雪白，手臂上鲜血顺延而下。

局势开始失控，金南俊愤怒地冲上台挡在仝晴身前，

“你们够了！还不住手！”

郑号锡紧急联系了校园保安，然后跑上台将外套脱掉盖住仝晴的头，两人护着女生下舞台离开，只留下身后一地狼藉。

他们护着她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学校的医务室里，被外套盖着头的女孩一直沉默着。

良久，仝晴拉下了外套，她的面色苍白得可怕，双眼空洞地抬头，轻轻开口，

“失败了啊。”

金南俊和郑号锡对视一眼，面色都很难看，他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金老师，没有用的。

仝晴脚步虚空地离开，连伤口也不曾处理。

次日，她没来上课。

金南俊和郑号锡在寻找她的时候，乍然听见系统传来失败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任务对象已死亡，任务失败，即将开启三回目。

怎么会？明明还没到她跳楼的节点啊！

两人惊诧万分，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下一秒就陷入了昏迷。

————

学生公寓。

浑身伤痕的女孩被发现死在浴缸里，死亡原因——割腕自杀。

作者燕九月：本世界一切npc角色对于南俊和号锡都没有爱慕，纯纯是救赎的光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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