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窥探的警示

耳边的杂音越来越清晰。

是鸟鸣。是虫叫。是风声。是叶落。是水吟。是耳语。

还有远处的车啸。

在梦里的感官越真实生动，小野的心也被别墅里的人事物锁得越紧。

。。

今天是梦境中的周六。

本该去补习班学奥数的小小少年却吃着大哥的醋赖床不起。

“我美丽的妈妈，最最最温柔体贴的妈妈。这些题姐姐可以教我。求你了让我陪姐姐在家玩一次游戏吗！

哥哥他一放假都不学习，每天在家里打游戏。不学习也不出去找朋友玩，还总赖在姐姐房间里，你也管管他嘛～”小孩儿愁眉苦脸，跪在地上拽着妇人的裙摆苦苦哀求。

妇人闻言皱着眉头，抿嘴冷哼：“你能和你哥哥比吗？人家是上了大学好不容易放假休息。他在学校努力读书考试拿了奖学金，你倒好跟他比起偷懒来。

要么今天给我乖乖去上课，要么所有课咱都别上了，你也别想跟你？？姐姐一样上好高中。”

“哪有～妈妈我也就一天，一天放假的时间都不行吗？妈妈，我最最可爱的妈妈，求你了～”小孩儿松开拽着裙摆的手，拉着妇人圆润的手摇头晃脑地撒娇。

“……唉，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能打搅到哥哥姐姐，最近？？姐姐她精神不太好，别招惹她，让她好好保持冷静。

你今天放假最好找？？姐姐聊聊天，多逗逗她，也别惹她哭。

还有啊，你姐姐那次的事绝对不能问，不要惹她翻脸生气，在她面前好好保持安静，好好完成今天的作业，让哥哥帮你检查好，才可以等他们有空时候在找他们玩，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老妈！”少年雀跃地跑到书柜前，拿出自己抽屉里的卡牌，盘算着接下来的游戏。

“等会儿妈妈要去爸爸的公司，在路上会帮你跟补习班的老师说明，但是下次还想这样必须自己跟老师说。还有，你们要是饿了，就找你哥点外卖。不许吃乱七八糟的垃圾食品，啊，听到没？”

“好——知道了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那妈妈再见！路上小心！”

妇人叮嘱完，笑容可掬地离开了小少年的房间。走到楼梯口，隔着扶手看着三楼转角处一眼可见的小野原主的房门，神色忧伤，驻足一会儿后，轻声离开。

。。。。。。

紧闭房门的小野原主房间里。

明亮的房间里，两个人，沉默。

小野手里攥着笔挠着头坐在书桌前，一条腿踩在凳角，缩着身子，弓着背，愁眉苦眼。

身旁的青年侧身靠在书桌一角，翻阅着小野原主的课本。

“还没想好吗？解题思路刚才我说了一遍，你应该懂了。”

“懂了是懂了……但是……跟把解题过程写出来是两码事。”

“这种小题你以前不是能立马就做出来？”

低头戳着笔尖的小野心中吐槽：大哥，你得考虑这具身体里的灵魂直接换了个人好吗！她是学霸我不是啊！我5年多没动笔做题了，能把第一步写出来就不错了……

看了看纸上写着的“解”，小野心中哽咽：其实我根本没听懂……

“啧……”小野撂下笔，拉着他的手道，“老哥～咱先把题放下好不，我想休息，假期才过去几天啊……”

“最近你怎么了？这么放松心态。你不是说想考跟我一样的大学吗？现在就想放弃了？”青年松开她的手，在她额头一弹，眼神中的冷漠令小野心惊。

“你确定我有说过这句话吗？”小野半信半疑道，坐直身子严肃地盯着他，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神情略有些嫌弃。

“没有，我替你说的。”青年将其动作收尽眼底，但依旧轻笑道，“跟我考一个大学不好吗？我读研究生你还可以跟我在一起上下学。”

“不好。非常不好。”

“理由呢？”

“打搅你找对象。”小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自己的话毋庸置疑。

“不用担心。我选择单身陪你一辈子。”青年说起后面的话，收敛了脸上的笑，眼神坚毅。

虽然小野心中惊恐青年的话如此不妥，但也只是回以冷笑。

小野嘴角扯了扯：“笑话。你不还得遵从爹妈的要求传宗接代，难不成指望我这女生给家里增添子孙？你是我哥。现在已经是合法兄妹。哪怕咱俩并没有血缘关系。”

小野嘴快过脑子地说完，只觉这些口直心快的调侃似乎并不妥当。

“……”

小野见他没有接话，控制不住嘴巴地继续喋喋不休地自顾自说着：“在一起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再说了，用我的一生来赌你会等一辈子？你觉得我认为可靠吗？未来注定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人生。”

少女伸手拿过身旁的温水，畅快喝下。

用手臂擦了擦嘴，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青年继续道：“你是男生，当你不喜欢我的时候，你可以用一万种理由摆脱我，你甚至变心后也有可能用你现在最骄傲的身份压制我。

可我呢？

我身为女性需要考虑到的比你更多。你可以用玩一玩的心态说出这样的话，但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在的我才十几岁，而你是成年人。

当然，咱俩确实可以先尝试一段不可告人的恋爱，可然后呢？

你说可以陪我一辈子，但如果你有了新的喜欢的人，我又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未来的你们？前女友？妹妹？”

青年深情恍惚。

他低着头似乎思考些什么。

眼神飘忽不定。

小野看他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当然，我也可以选择找到我喜欢的，除了你之外的人，来打破你的想法，但以后我们总会见面。

你不觉得尴尬但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的身份，可不是能随便谈个恋爱就轻易结束的。”

小野句句话铿锵有力。凝重的目光让面前的青年愣神许久，他腹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只能选择缄默。

小野不是原主，她不能因为一己私心毁了梦中人的一生。

“不会的。从你小时候说要嫁给我起，我就笃定了这辈子只要你。”青年不假思索道。

惊愕得快掉下巴的小野：哈？哈？？？

可小野无法看懂他眼中的情绪。

是坚定？是失落？还是犹豫？还是……只是在试探。

青年的神情无法言清，抬眼却低头，张嘴却又撇开脸。

“我依旧会等你的答复……这是我目前的想法。如果你真的除了我以外有其他喜欢的人，我会选择退让，我不会觉得尴尬，我尊重你的选择和想法。”青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野，耳根微红。

“……”小野垂下眼帘，不再作答。

回想刚才自己心直嘴快地说完那些颠三倒四的话术，头昏脑胀的小野：所以我说对了……？？？他俩果真是义兄义妹？？不是等等，我为什么会有一种走过这种剧情的小说的感觉……我真到了个这么奇葩剧情的世界？！

二人坐在椅子上，屋子里陷入了沉静。

“姐姐～”不知过了许久，门外，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眨巴着水汪汪的杏眼，抓着门把倚靠在门边。

小野被这一声叫唤清醒了些。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能下来陪我玩吗？”

“走呀走呀！玩什么？”小野拉着小男孩儿的手，满心欢喜，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

“那，姐姐今天能跟我玩卡牌吗？”小少年歪着头，笑容烂漫，“嘿嘿，昨天刚买的”。

“怎么玩？”

“就……”

“？？？，你的作业写完了吗？别打扰你姐写作业。”青年面色不悦，呵斥一声，看着自己弟弟的一双眼犀利凶狠的目光，也让小少年身旁站着的小野一愣。

“可是……妈妈说可以让我跟姐姐玩一会儿的……”小少年撅着嘴嘀咕，瞥了眼眼神凶光的大哥，他低着头不敢再出声。

“必须把今天的作业写完才能来找她。”

小野前后看着五官神似的一大一小，再看向欲要大声呵斥的青年，她脱口而出她从第一天起到现在从未叫过的名字：“徐君寒！”

一大一小二人相视一愣。

“你弟弟放松一下，来找我玩都不行吗？小孩子的童年只有课本和知识，你觉得对他的身心健康好吗？更何况他天天都闷在房间里又是写题又是练舞的。偶尔放松也必须经过你的同意吗？！”

小少年拉着小野的手，张着嘴，难掩惊奇。

“？？？，你先去二楼等我，我跟你姐说点话。”青年叉着腰扶额，叹气道，凶神恶煞的面色缓和了不少，语气也柔了几分，“先去把你的作业完成一些，再准备好你的牌，我也参加。”

“真的吗？”

“真的。再不快去就不答应了。”

“好……！我这就下去把作业写完等你们！你们俩快点啊！”小少年兴高采烈地飞奔下楼，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而僵在原地不明所以的小野，只觉心脏躁动不安，两腿发软。

小野欲哭无泪：不会叫错名字了吧……大哥，抱歉啊，我也是脱口而出啊……我哪知道你的名字啊……也许是原主的潜意识……？万一人家不叫这个名字……我去尴尬死了。要是真叫这个名字，那我直呼其名岂不是不太礼貌。啊……完了完了，苍天啊——大地啊！我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魂穿啊！居命！现在到底是怎样？！

小野神情木纳地愣在原地，眼看青年靠近，喉咙就像被人紧紧掐住，胸口的沉重感让肩膀的幅度也渐渐变大。她攥紧拳头，尴尬地撇开脸，不敢直视面前的青年。

青年见她一副视死如归、好死不相往来地模样，眼角微微翘起。

一双大手覆盖着清瘦的后背。

埋在别人的怀里被越抱越紧的小野，错愕地僵在原地。

“？？？，你终于想起叫我的名字了。”

耳朵听闻头顶的声音带着哭腔，靠在肩膀上的下巴动了动，某人无言。

怀里的人动了动脑袋，四肢僵硬，似乎有些惊慌。

“你这几天一直叫我‘哥’，从没像之前那样喊我的名字。还有这些天在你眼前叫你才有反应，还以为你忘了我们，包括你自己。”青年说完，下巴靠在小野原主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小野没有搭话，即使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相，她也只能装聋作哑默认了青年的话。

小野犹豫再三，仰着头，攥紧的手缓缓抬起，摸了摸青年的后背，扭头用指尖碰着青年精壮的脖子，默然。

“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点外卖。”

徐君寒挺起弯曲的背，眼角微翘地看着小野，大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啥都行，能吃饱就行。”小野眨巴眨巴双眼，搂着青年的腰的手恋恋不舍地偷偷摸了摸才放下。

心中偷乐的小野：哟西，大哥，你这身材，够优秀啊！

“那我给你们偷偷点烤全鸡？”感觉到腰间来回揉搓的手的温度，徐君寒看着憋笑的小野，面露浅笑。

“不然去问问你弟？我跟他吃他喜欢的也行。”小野嘴角微微一扯，目中冷淡了些。

“不行。”一提到徐君寒的弟弟，他迅速冷下脸拒绝。

“那随便你。记得三个人都加黑胡椒。剩下你自己安排。”小野扯下青年放在脑袋上的手，未等青年回答完毕，转身离去。

。。

下午。小野看了眼窗外的景色，阳光明媚，万里晴空。

小野扑进软绵绵的棉被里，翻来覆去，大字正躺在床上，双脚踢了踢脚下的被子，闷闷不乐。

“好无聊……”

将脸埋在被褥里的小野心中嘀咕：原主的手机有那么多网购的软件，居然连一个地址都看不清，更别说这里是哪里。明明是有钱人家，住着这么大的别墅，结果除了能看清别墅的摆设和构造，在阳台啥也看不清……

还有那个马赛克头，看不清样貌都不知道原主在这个家里的身份咋样。

到底是亲爹还是后爹！不会原主是这家人的童养媳吧？别啊！那我早上说的那些话不会被那个叫徐君寒的男生瞎猜吧。

亲娘哩！这个梦到底要多久才能结束啊！那个男生还管的那么严，又不能上阁楼再看看有没有线索。呵……（小野转了个身冷哼）

只能再看看手机里的线索了，得亏是智能手机，要是魂穿在按键机年代那得凉凉。

担心之余还不忘 疯狂吐槽。

冷静下来的小野看着手里的小苹果：“幸亏有指纹解锁。”

为了往后的一切方便行事，小野将所有密码都改成了自己的生日。

解决了开锁难题，小野翻看着原主手机地备忘录，希望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

寻找线索未果的小野放下手机，欲哭无泪。

小野：什么也没有，地址也是黑黢黢的一片！

“？？睡着了吗？我已经辅导好？？？完成作业了。下来陪？？？玩吧。”门外的青年敲门道。

“好——”盘腿坐在床上的小野有气无力回道。

小野无奈摆烂：算了算了——走剧情最重要。全员皆无名了属实是。

。。

“好了！弟弟我们要来玩什么？”小野坐在小少年的床沿，撑着身子抖着腿道。

小少年看着笑眯眯的少女，摇了摇头：“姐姐你最近还真是健忘。早上才刚说玩弹珠的。”

“啊？不是玩卡牌吗？”小野不解地看着坐在书桌前收拾着书本的小少年。

“啊！对吼！忙着写作业都给忘了……”小少年浮夸地拍了拍脑袋惊呼。

“姐姐你先等一下！我这就去外边找找！昨天晚上偷偷玩过忘了放哪了！”小少年急匆匆地跑到屋外，瞬间安静了不少。

从床上起来，少女这才打量这间奢华的小屋子。

床头一侧洁白无瑕的墙面被贴满了纸张，既有崭新的行程表和课程表，也有陈旧的画报和贴纸彩相。

床上枕边放着数个毛绒玩具，蓝被子，黄枕头，白床板。床对面的书桌上刚被收拾整理，整齐地摆着一本又一本的小学题本。又有些摆在桌面的小木偶，红色的双翼机模型。装满笔的笔筒，放慢玩具的置物架。

左边靠窗户最近的书架堆满了各种各样跨年龄段的书。

右边靠近入室门的书架叠满了不知内容物的本子。

天花板吊挂的灯像倒挂的飞碟。

小野摇头感叹，却不做结语。

“姐姐！我找到了！”小少年高高举着卡牌挥了挥手。

“好耶！那我们要怎么玩？”小野放下手中小少年的课本，欣喜道。

“比技能！我这儿的是奥特曼卡牌！咱可以比自己的奥特曼技能点数，点数高的收走对方的一张卡牌，平等的算平局……”

小少年跪坐在床上随意地分发着卡牌，一边解说着游戏规则，一边盯着卡牌的次序。

“好……对了，不如我们改成抽卡的模式怎么样？游戏规则这样来……”小野一顿解说过后，少年不解其意，但依旧照着小野说的做。

“然后如果彼此抽到对方的哪张卡牌里奥特曼名字第一个字或最后一个字跟自己名字里其中一个字读音相似的，那张卡牌出局。限时十分钟，比到最后看谁的卡牌剩最多谁就赢，怎么样？”

“啊……这么说高斯最不能被抽到了。咱俩无论谁抽到都输。还有一些怪兽的名字也是，哇——老姐好阴险！”小少年恹恹的托腮道。

“那就开始吧！”小野笑眯眯地搓着手。

。。

三楼，徐君寒的房间内。

床上弓着背坐在床头的青年，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画面，神色凝重。

。。

陪着小少年比了十分钟的卡牌游戏的小野，大字瘫倒在地。

“啊……太烧脑了太烧脑了！我的天早知道这游戏可以那么烧脑就不玩了。”小野哀怨地在地上打了滚。

“会吗？我觉得挺简单的。”小少年乐此不疲地整理着卡牌。

小野吐槽：小老弟那是你啊！我玩这个游戏可是为了找到关于你的线索诶！

“高……高ji航？”

“啊？怎么了？”

“你姓高啊……”

“啊？姐姐你玩游戏糊涂了吧？你也姓高啊。”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我当然知道自己也姓高，只是感叹而已。”

“哦……”

小野看向书架上唯一摆着的一只黄色皮肤绿色毛发的狮子玩偶，玩偶头顶上漂浮着一行小字，咧着嘴冲着玩偶比了个耶。

“恭喜玩家解锁新人物姓名。”

。。

三楼，徐君寒看着手机里对着自己一副庆祝自己胜利后得意且灿烂的笑，皱了皱眉，随后起身离开房间。

。。

傍晚，小野在宿主家一楼餐厅陪着小少年吃饱喝足，分别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哥？你送我的那只小兔子哪里去了？”小野找上了青年询问白天青年送的玩偶。

“啊……那什么，我觉得那只兔子我也喜欢所以自己留下了……不过，我换了只新的给你……诺，这只小熊送你，它更好看。”

“啊？这样吗？”小野撇了撇嘴，“那行那只你自个儿留着。谢谢了。”小野转过身欲要离去，又回想起什么，扭头又问，“对了，那航航的小狮子你也换走了？”

“嗯。……航航？”徐君寒蹙眉。

“哦……随你。”

“等下，你叫他什么？航航？”眼见少女转身即将离开，青年拽住了她的手质问。

小野瞥了眼手腕，又看向脸色难看的青年，微微一笑：“徐君寒，寒寒哥哥～时候不早了哟～拉着的我手是想要留下陪你睡觉觉嘛？”

“咳！没那回事。去休息吧。”青年掩面干咳一声，耳根羞红，垂下头松开了拽着小野的手。

“晚安。”小野打趣道，看着红了耳的青年眯了眯眼，嬉笑晚别。

“晚……安。”青年目送少女离开自己身边，握了握拳头，抬手扶额。

。。

回到房间的小野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小熊玩偶：莫名其妙。算了，走完剧情应该能知道那人干嘛换东换西……不会这个玩具有猫腻吧，唉算了，只要在卫生间里换衣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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