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朔月在群星簇拥下从高天落进了湖水中,于是天与水与岸上下一白,如大雪倾覆,唯湖心亭颜色迥异。
“看来是黑香菱先找回了她的记忆。”濯曜罗坐在右面,她望着坠入湖水中的朔月,金色的眼眸半阖着,流露出些许怀念,“不过你愿意让黑香菱陪在那个人类小孩身边,我倒是没想过,但仔细一想,你们这对君臣都是嘴硬心软的家伙,会做出这种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人类的寿命对仙子来说实在是太短暂,或许是一眨眼,或许是一场梦,斗转星移间,故人便成了白骨。
月初弦提起酒壶斟了一杯酒:“我与她是君臣,更是朋友。”
她是他代行人间的意志,也是伴随皓月跨越万年的长夜。
湖中朔月如雪一般消融,落入人间的星辰于是失了光泽,沉默无言的躺在黑夜怀中。
冰漓雪皱着眉,她有些不解:“既是君臣,也是朋友,那数万年前,你们究竟打了什么赌,会需要如此沉重的代价。
一个赌约,一个跨越万年的赌约,究竟是怎样惊世骇俗的内容才会让死神沉睡、月落西河、岁月的史书常驻人世。
濯曜罗喝了一口酒:“这件事说起来并不复杂,我们在赌未来。”
或许这场赌约也能称之为命运的指引。
仙境里的仙子修炼到一定境界就能感应到天地法则,有时会作预知梦。
做预知梦的是死神阎墨,他梦见了数万年后会出现一场巨大的浩劫。
“阎墨的梦并不完整,他看见了冰川融化、火山爆发、世界因不知名原因开始重启,但他没有梦见起因。”
月初弦转了转右手上的扳指,他皱着眉毛,叙述道:“因为没有起因,且这是数万年后的事情,尽管我们告诉了其他仙子,但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却寥寥无几。
数万年后的事,变数实在太多。
哪怕他们去见了时间之神也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权衡过后,一个跨越万年的赌约就此诞生。
濯曜罗身边的金蝶像是感应到她的情绪,忽然从锦绣图中飞出:“仙子的力量来源于天赋与努力,前者与生俱来,后者看持之以恒。”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无法知道浩劫的起因,那么他们就要拥有结束浩劫的力量。
金蝶落在了濯曜罗的指尖,这位统治扶桑之地万年的领主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她轻声道:“要获得强大到足以抗衡法则的力量,我们就必须突破自己的极限,克服自己的弱点。”
坠入梦魇也好,失忆流浪也罢,那都是为了突破极限做出的选择。
毒夕绯想到了禁忌之地:“看来数万年前,选择相信死神之梦的不止几位。”
冰漓雪没有说话,她想起了水灵泊,想起了具有毁灭之力的水。
冰水相互制衡,从某种角度来看,她也可能是那个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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