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冀北以及其他壮烈牺牲的兵士被夆峪关的百姓们葬在一处辽阔的原野边上。这原野人迹罕至,草木却旺盛至极;有一株将死的枯木孤伶伶地伫立在几行墓碑前,默默地镇守着这一片小小墓园。
当时的战役便在这里一触即发,场面可谓激烈凄壮。结果是双方伤亡惨重,我方损失三名良将和七百多兵士,敌方所亡将士共计有九百多人。
而如今,那血染黄沙的恐怖景象已不复存在。有几个孩子结伴在这里放羊,其中一个还横起笛子,"吁吁"地吹起悠扬的小调,其他孩子一边嬉戏打闹一边附和曲调歌唱着童谣。
"红染江雪
望碎玉白月
将士洒热血
……"
任氿骑着精健的俊马,旁边跟着早已泪盈眼眶的潘世。任氿指着不远处的墓园,语气听不出情绪,声音淡淡道:
任氿:你去吧,就在那。我在这里等你。
潘世点了点头,手捧着颜色单调素冷的花束心情沉重地缓步走向墓园。他掠过前面摆满了祭花的两个墓碑,走到第三个略显清冷的墓碑;双膝跪下,将碑前的一小方地收拾了一下,将自己的祭花放好。他细细抚了抚石碑,发现了几行字体方正的碑文,他认真地读起来:
"佟冀北生于景嘉十二年,卒于永安二年。逝前品行端正,为人耿直清廉;至高官品为夆峪关正将军;逝于夆峪北役,被敌军十箭穿心;逝后万民恸哭,悲痛不已。"
十箭穿心啊……
潘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如卸阐的洪水越堤坝一般汹涌而出。
忽然一只结实的大手扶住潘世的肩,潘世便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带着无奈的叹息,接着自己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浑身颤了颤,没有反抗。
潘世呜……对、对不起,任警官。
任氿的下巴轻轻抵在潘世的头顶,那只扶住潘世的肩的手拍了拍又上下来回地摸摸潘世的肩。他将语气努力地放轻些许,哄小孩一般温柔地说道:
任氿:没什么好道歉的,想哭就哭吧。
待潘世止住低泣后,已是三分之一刻钟以后了。其间任氿保持沉默,给予潘世无言的尊重与力量。潘世对此很感激,又觉得自己可能麻烦到任氿的工作了,于是先道谢又道了歉。任氿心里暗暗有些不爽潘世对他如此恭敬小心的态度,但终于没有表现出来。
两人并肩出了墓园,任氿想着与潘世同乘一匹马在无边的原野上驰骋应该会让潘世心情好受一点,所以下达了命令。潘世怔了怔,扬起笑,拉住任氿的手借力跨上马。
任氿担心潘世不会骑马,所以一手护住潘世的腰部,一手紧握缰绳。他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在潘世耳边,开口问道:
任氿:会骑吗?
潘世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眼睛不禁瞟向缰绳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他的双手也慢慢地抓上缰绳,却不小心碰到任氿的手,他立马如同触电一般浑身抖了一下,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将手飞速移开,抓住缰绳。他支支吾吾地回应道:
潘世嗯……嗯,会、会一点儿吧。
任氿抿了抿唇以绷直嘴角好掩饰着自己即将控制不住的笑意。
潘世回过神,双手握住缰绳,专心地驾起马来。任氿改为双手环住潘世的腰,下巴抵在潘世的肩。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草香味儿,以及……眼前小孩的香。
回到营地,任氿先下马,随后潘世也在任氿的借力之下下了马。其实,潘世的骑射一直是满分来着,而且是达城修阳书院最近三届中唯一一个破了历史记录且至今无人打破他的记录的学生呢,不过为防止拂了任氿的面子他才没有告诉任氿这件事,还佯装作不会骑马的样子。
但是,征战多年的任氿岂会看不出来呢?他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李利一脸严肃地快步走到任氿身边,语气略显焦急:"任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啊!他妈的,那个铁干尔又来挑衅!这次上校应战了,他要咱们速率营里三千轻骑前往大雪山驻扎封锁。"
任氿拧眉,盯着潘世的脸沉思着。李利则走到一处营房,喊上十几个兄弟一起准备粮草。很快,粮草备齐,三千个兵士整装待发。任氿有些烦躁地撇了眼士气昂扬的兵士们,他轻呼一气,重重地拍了拍潘世的肩。
任氿:作为一名战地记者,到一线去才能取得真材实料。
潘世立即领会到任氿的话语中的意思,连连点头,紧跟着步伐迅速的任氿。任氿骑上马,挥一挥手,号令即下,三千兵士大喊三声"铁干尔有来无回,任字旗不胜不归!",还将那长矛插在地上,震得大地"邦邦"响地颤了颤。
潘世被这阵仗惊到了,脑袋空白了一瞬,直到大部队开始移动时,他才反应过来;跨上一匹壮马,保持一定的距离地跟在任氿、李利和卡萝尔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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