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抱团取暖

千秋殿

覃后午憩刚起身，觉着头晕便半卧在云玺榻上，几个宫女跪在一旁，燃炉子的燃炉子，熏香的熏香，动作轻轻柔柔地无人敢闹出响动。

秋月进来的时候也压低了脚步，等在一旁不敢开口。

“说吧，本宫听着～”覃后眉眼未开，但秋月一直在身侧伺候，她身上的味道自然是在熟悉不过。

“禀娘娘，静怡殿那位前脚去了东宫！”

“瞧本宫这记性，连禹王的生辰都忘了。茹妃果然是生母，年年岁岁准时的很。”覃后慢慢睁开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娘娘贵为后宫之主，诸事烦劳。哪能像茹妃娘娘那般清闲，些许小事都挂在心头～人既去了，这诞辰又有何意～”秋月恭维道。

“你呀，宫内最属你能讨本宫欢心。”覃后听着心里高兴，金甲掩面而笑“罢了，随她去吧。只当本宫可怜她丧子之痛。”

“娘娘，齐王殿下吩咐之事，奴婢可要前去安排？”

“此宴非同小可，你要小心行事。行将踏错，不仅扳不倒咱们金贵的宜华郡主，还会溅自己一身污泥。”覃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宫内一众侍女，对秋月说道

“你要知晓，唯有死人才不会碍事，就像禹王一样。”

覃后目光所及之处，侍从都俯下身子不敢看她，连秋月都后背一颤，连忙跪倒在地。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东宫

少前早就如往年一般等在东宫门口等着茹妃前来，他知道她不会失了时辰，有一年雪下的很大，茹妃染了恶疾。太子同他都以为她不会出现在东宫门前，可是静怡殿的轿子硬是扛着茫茫大学停在了东宫门前，帘子撩开的时候，茹妃已经奄奄一息。

“参加茹妃娘娘~”

“起来吧，今日天宫作美。本宫出门没多久雪便停了，说来也是喜事~”茹妃不像覃后，她自少女时便是温柔入水的模样，如今年岁长了更是端庄温婉的很，笑起来如同春风一般沐人。

“是，太子殿下特意吩咐属下在此等候娘娘。”少前微微颔首

“太子此时在何处啊，本宫炖了羹汤，冷了可不好吃。”茹妃一大早便起来炖了桂圆莲子羹，小火煨着，临出门才取了带着，就是怕天冷凉的快。

“太子殿下此刻正在吟风苑练箭。”

“哦~本宫怎记得吟风苑只有梅树，何时设了箭场？”

“前些日子设的，太子近来常流连于吟风苑！”少前很想说是在亓音容于吟风苑为太子烹茶后，沈邕便把箭场搬到了吟风苑，但他岂能私下议论太子。

“快带本宫去瞧瞧，瞧瞧什么物什勾住了咱们的太子的心魂~”茹妃听着越发觉得有趣，脚步也不住地加快了起来。

吟风苑

天空雪后初晴，倒是更为清明，朵朵梅瓣被雪堆地晶莹透亮，那一排箭靶被雪盖地严实，未等侍从清理，沈邕便撘箭拉弓，蓄势待发。他今日穿了湖蓝的绣金袍子，披着的大氅嫌着碍事脱在了侍从手中。

“咻~”他一松手，离弦之箭便没有回头路。

“啪！”一声，箭靶上的雪应声震落，露出一点红心，而箭头正中靶心。

“太子好射艺！”茹妃瞧着这一幕忍不住赞叹出了声，她看着那个立于雪中英姿勃发的少年，恍惚想起自己的阳儿。都为覃帝而出，沈阳与沈邕眉眼中有许多相似，只可惜阳儿已经不在人世，她唯有从沈邕的眉眼中追寻阳儿成长的足迹。但她知晓，沈邕不是沈阳，沈邕文武兼修，但阳儿一心只有书籍，她千百回地想，若是阳儿同沈邕一般武艺高强，是不是就能活命。

“茹妃娘娘！”沈邕寻声瞧见她，连忙将弓交个侍从，朝她走过去。

“你快尝尝，本宫煨了好久呢。听御膳房的人说太子越发不喜甜食，我便少放了些糖，看看合不合胃口~”茹妃亲手舀了一碗桂圆莲子羹端给沈邕，还仔细地贴手试了试温度。

“好~”沈邕顺从地尝了好几口，才笑着说道“味道好极了，茹妃娘娘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哪里好了，一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可经不起你这般夸！”茹妃嗔怪他，她知道他是不想叫她难过。

“太子有所不知，娘娘平日从不下厨的，就连陛下开口，娘娘都不应允的。唯有这桂圆莲子羹，娘娘必定亲手做给太子吃~”茹妃身边的侍女抢着说道。

沈邕看着这碗中的羹汤心下一下子五味杂陈，他一直想他与茹妃不过宫中相互取暖御寒之人，一个丧子，一个丧母。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茹妃待他极好，皇兄刚薨逝的几年，她带的都是长寿面，后来她便改做着桂圆莲子羹。她知晓的，桂圆莲子羹是他诞辰时母妃常给他做的，母妃总盼着父皇能从漠北平安归来，一家人团圆，只可惜是成全了别人的团圆。

“茹妃娘娘有心了~”

“太子不嫌我烦便好，我年年岁岁如此，不少人私下说我疯了。”茹妃淡然一笑“我只是不愿自己忘了阳儿，也不愿他好像从未在这宫中来过~”

“母妃曾同我说，这桂圆莲子羹寓意着我们一家人会团团圆圆，谁能想到唯有当初的我们不能团圆。”沈邕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一直觉得我傻，可芸嫔比我还傻。这一生她都在等，可也唯有她等到了陛下的爱，只是帝王的爱是蜜也是刃，终是要了她的命。”茹妃想起那时候固守在王府的日子，她们两个带着孩子，也算是相依为命。

“好了，不说这些事了~”茹妃招了招手，侍女端出一双靴子“你试试大小，不合适我再拿回去改，我同韩家二姑娘讨教许久的针线活，还是没有她绣的出神，人老了没用了。”

沈邕当即穿上一试，刚刚好“娘娘这蟒已经绣的很是有神了，既然韩家二姑娘陪着娘娘研究了许久针法，也算辛苦。本殿这就派人赏赐她，就当给她添嫁妆。”

“太子倒是提醒了本宫，也是突然，这丫头年后便要嫁人了，董家也算大户，嫁过去总归比在府里当个庶女要好。只是她嫁给个平民，怕是难入宫同本宫说些体己话了。”

“茹妃娘娘若是闷得慌，可以唤郡主一同说话。”

“宜华郡主~也是，如今的她还真挺招人喜欢~”

“是挺招人喜欢的。”沈邕想起亓音容忍不住的看向靶心，他立箭靶于此就是为了等她来，他好教她使箭，可是他好像许久未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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