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善意的谎言

“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的，我也睡不着，出来和你说说话。”李娟突然出现了，像小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只不过这次她没用手捂住王维的眼睛，小时候，李娟总是悄悄地走到王维身后，用手捂住王维的眼睛，让王维猜猜她是谁？王维当然知道她是谁了，但每次王维都故意猜错，惹得李娟咯咯的笑，李娟的笑声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每次王维故事猜错时，李娟总是一场咯咯的笑，一边骂王维太笨，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现在还能辨认出那些灯火是谁家的吗？多少年过去了，他们一直都在，从未改变过，只是我们不是当初的我们了，我们改变了不少，无论是相貌还是其他各个方面，过去的我们再也回不来了。”王维指着对面村庄的灯火问李娟，或许李娟早就忘了过去的事，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当然认得出来，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来到这儿，坐在这儿看对面的灯火，看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熄灭，最后一盏都不剩，整个村庄就陷入在夜色里，送走最后一盏灯，我也就能安心的回家睡个安稳觉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我总是很踏实，看着那些灯火的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遇到多么糟糕的事，只要我站在这儿，看着那些灯火，我的心就会平静下来，那些不痛快的事就会被忘掉。”小时候的事李娟没有忘记，这个地方他也没有忘记，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来到这里，坐在这儿看灯火，除了家，这里是最让她安心的地方，只是小时候坐在这里的是她和王维两个人，现在却成了她一个人，王维去了城市，城市没有这样的地方，城市也没有这样的灯火。

“这里承载了太多儿时的记忆，在城市我总是会想起以前做过的事，每次想家的时候总会想起很多人，想起很多以前去过的地方，想到这些真的很幸福，在远方也就没有那么孤单了。”王维人在城市，心却永远牵挂着这个小山村，这里才是他的地盘，城市无论多么繁华，多么辉煌，他都不属于哪里，哪里不是他的家，在城市他无论停留多久，他都只是个过客，终究他是要离开的，离开城市，去真正属于他的地方去。

“你还是要选择去城市吗？”李娟问王维，她知道，王维的选择对她很重要，甚至可以决定她的未来，其实她等这一天很久了，她就要一个确定的答案，这样她才能更好的规划自己的人生，她不能一直在那个乡镇卫生院里呆着，他也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如果王维选择留在家乡，她宁愿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如果王维不甘心呆在这里，她也就选择离开这里，去过另一种生活。

“除了城市我还能去什么地方，虽然那片土地没有脚下这块土地那么熟悉，哪里没有亲人和朋友，哪里也不属于我，但我不得不去哪里，因为只有哪里才能实现我的梦想，才能带给我想要的一切，才能改变我的生活。我不是圣人，我也要生活，要生活就要寻找机会，大城市拥有更多的机会，如果一直在这个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才能改变这一无所有的生活。”王维深爱着家乡的这片土地，但他却不能留在这片土地上，这片土地给了他太多的回忆，抚养他长大，却给不了他美好的未来和充裕的生活，所以他不得不选择离开这里。

“无论你是选择留下还是选择去城市寻求更好的发展，我都支持你的决定，你这么年轻，又这么优秀，在这个时代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只有城市更适合你的发展，在那里你如同龙入大海，而这里，即便你是龙也翻腾不起浪。”李娟猜想王维是不会留下的，他在城市生活了那么多年，这里的生活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要更广阔的天地，那样他的才华才不至于被淹没。现在考公务员的的确确是很有诱惑力的，但公务员性质的工作不适合王维，他只有放到市场上去拼杀，他的才华才能显现出来，就如同古战场上作战的将士，他适合做先锋，而不是主帅。

“还是你最懂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王维一点都不奇怪李娟对他的了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的性格他们都清楚，一个人的性格一旦成型就不容易改变了，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明性格对一个人来说是一生的，开朗的人一生开朗，内敛的人一辈子都比较内敛，这是生活教不了也改变不了的东西。

“你看对面的最后一盏灯也灭了，我该走了，你也早点睡。”以前他们看着对面村庄的最后一盏灯灭了，他们就要回家睡觉了，今晚也是一样，对于李娟来说，又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一切都那么熟悉，他们除了长大了，什么都没变，这样真好。

“明天见。”王维对已经远去的李娟说，以前他也是这么说的。

“明天见。”李娟在心里对王维说，她知道明天会是很特殊的一天，对王维来说值得铭记这一天，在他们这个古老封闭的村庄也值得铭记这一天，如果有人用笔把今天记下来，等到以后有人看到的时候，绝对是里程碑的一天，是这个村子开天辟地的一天。

王维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这张床是最让他踏实的地方，只要往这张床上一躺，多大的困难都会被忘记，他都能安然入睡。在学校的时候，他总是失眠，睡眠质量很差，有时候感觉很累了，但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心里总好像有什么事，脑子里也会蹦出乱七八糟的画面，赶都赶不走，即便睡着了，也会做各种梦，有时候会从梦中惊醒。但在家里，他会睡得很安心，一躺下，一睁眼发现天已经亮了，夜晚过的太快，天亮了，昨晚上热闹的音乐会也停止了。

王维一起来就闻到了一阵阵的香味，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候，母亲怎么这么早就做饭了，他忘了今天会有很多人来他们家吃饭，给他道贺，今天来的人应该不少，母亲提前准备，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忙不过来。李娟一早就过来帮忙了，李娟做饭的手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她年纪不大，但对做饭很有心得，村子里谁家有个喜事都会让她去帮忙，今天是村里的大事，怎么能少了她，就算李娟自己不来，王进财也得去请她来，这么大的场面，王维母亲一个人是撑不下来的。

“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时间还早了。”母亲看到王维起来了关切的问，这个点对庄稼人来说已经很晚了，但对王维来说太早，像王维这个年纪的人大都是晚上不睡觉，早上起不来。

“你也来了，又要麻烦你这位大师傅了，真是不好意思啊！”王维看到李娟也在忙活着，他有些过意不去。

王维看到厨房里摆满了各种蔬菜，母亲在择菜洗菜，洗好了放在案板上，李娟切好然后放在一起，这样一会炒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有几个已经炒好的菜，香味满院子都是，李娟的手艺还真不是吹的。除了蔬菜还有鱼和鸡，鸡已经被大卸八块了，正等待煮了，肉熟的慢，提前做好，一会凉了再一热就可以了，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各种水果洗好了摆放在盘子里，到时候直接端上去就可以了。王维看到这一切，知道父亲是下了血本了，这些东西平时过年都难得见到，今天却应有尽有，看来这件事比过年都重要。

“坏了，要是问到毕业证书该怎么说，今天可不能捅篓子，不然以后就没脸见人了。”王维突然想起来，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做好，这件事要是做不好，父亲今天的努力就算白费了，他可不能让父亲脸上难堪，否则父母在村里就抬不起头来。

“周飞，你还在学校吗？我有急事要你帮忙。”王维打通了周飞的电话，他猜想周飞还在学校，因为他走的时候，周飞在学校的手续还没办完，办手续可是件累人的事，一会找这个老师签字，一会又找那个老师签字，如果运气不好碰上那个老师不在，还要等，这一等说不好就好几天，这时间就这么浪费了，又不能做其他事。

“我还在学校，忙着办离校手续了，可能今天是忙活不完了，你有什么事你说吧！”周飞刚忙活了一上午，刚坐在床上准备睡一会，下午还得去找几个老师，签几个字，这刚坐在床上，王维的电话就来了，看来今天中午的觉是睡不成了。

“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们村的一些情况，今天村里人要来我们家吃饭，到时候我怕他们问我要毕业证书，如果没有那不露馅了吗？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先制作一个假的，弄好了给我发一张照片，我先过了这一关再说，今天可不能出差错，否则人就丢大了。还有，你随时开机，我有什么事随时给你打电话，你可要帮我圆谎。”王维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周飞，对于一个计算机系的学生来说，制作个假的毕业证书太简单了，用不了五分钟就可以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个忙必须要帮你，我这辈子头一次撒谎，没想到是为了帮你，这算是善意的谎言吧！”周飞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要撒的第一个谎是为了帮自己的好朋友，这样这个谎言也算是有价值的。

“绝对是有价值的谎言，会让我的今天很圆满的结束，我成全我父母的骄傲。”在到家之前，王维还想和父母坦言这件事，但看到父母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后，他没办法坦白了，就算是欺骗父母也要把今天的戏演好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帮你搞定，这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分分钟钟就好，你就放心享受属于你的荣耀吧！”周飞答应的挺痛快的，反正也是闲着，做点事时间过得快点。

“我先挂了，今天事太多了，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王维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怕父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会怀疑的，今天是特殊的一天，任何差错都不能出现，否则就没法收场了。

“放心吧！我会办好的。”周飞对这点事还是有信心的，只要不当着面撒谎，那样一看就看出来了，电话里撒谎还是没问题的，他相信没人能识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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