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唔……”

“醒了啊”

“这是哪？”

“医院”

“我没死啊”

“没，不过伤的有些重。”

“啊…头痛”方岂摸了摸头上的绷带。

“躺好别动，好好休息”沈桐放下书。

“你怎么在这？”

“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就去七桥小区检查了一番，有股强烈的瘴气，是从你的方位传来的。就奔了过去，去晚了，只看见你晕倒在地上。”

“……你给我的什么破东西，是不是招鬼啊，完全没用啊”有人在身边，方岂觉得久违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有用的，锦囊里的符纸变黑了，应该帮你挡了一灾，不然你不会还活着。”

“那把伞呢？不应该更厉害些吗？”

“它倒不是武器……”沈桐有些内疚，“是我失策了，缠上你的东西的确有些棘手。”

“……也不能怪你，话说警察还负责驱鬼？你还兼职道士么？”

“你可以这么想，我略懂一些”沈桐低头自嘲般笑了笑，“对了，说说昨晚的事吧，还有你来报警的时候，一路慌张地跑过来，是遇到什么吗？”

“……嗯…昨天晚上开始是被个女鬼勒了脖子，跟演恐怖片差不多，倒是后来的怪物有些奇怪。”

“嗯？”

“那东西好像认识我，虽然含糊不清，他好像念了我的名字，说什么复仇，那天报警的时候也听见了这种声音，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很难听。那天听见后我就往后瞄了几眼，没人啊，突然间被股力量猛着推了下，整个人就摔到马路上了，靠！差点被撞死。”方岂既委屈又愤怒，这都什么事啊，凭啥都让他给摊上。

“你那天怎么没说”

“因为很模糊，那声音，冷静下来后反而都不太确定了。总觉得是自己神志不清。”

“鬼节出生的人，的确容易招鬼”

“你还特意调查了我”

“嗯，但是你所说的那个怪物，既然叫出了你的名字，定然是有原因的”

“能有啥原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说什么我害他死的好惨，什么玩意儿啊…”方岂凭空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他是……蟑螂精？”

“莫是前世的恩怨不成”

“……那我咋知道，嗯……也有可能是蚊子精。”

“对了，你说的影子的事，我找到原因了。”

“哦？”

“我把它带来了”

“啥？”方岂好奇地瞪大了眼。

沈桐转身拉上了关了门，把窗帘也拉上，一丝光也不得透进来。房中便暗沉了下来。在黑暗中，约只能看清人的轮廓。又从口袋中摸出了什么，递到方岂面前。

方岂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沈桐手上明明啥都没有，试着伸手戳向沈桐手中的虚无。还未触碰到沈桐的手掌，便戳到了什么软乎乎的毛茸茸的东西。那东西抖动了两下，方岂跟着眨了眨眼。那东西在虚无中逐渐显现了轮廓，竟是一个黑漆漆的小毛球。

“这是什么？”

“一种名为影刹蛛的蜘蛛”

“啊？”

“它能操控影子，但没什么危害，这小家伙跟着你不是一天两天了，都已有了灵识。”沈桐拉过方岂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影刹蛛滚到方岂手掌中。“它有话对你说。”

方岂接过毛球，送到眼前仔细瞧着。觉得十分新奇，其实他很讨厌蜘蛛，可这影刹蛛绒毛很长，软乎乎的，也没有恐怖的长足，腿短的很，藏在绒毛下。意外的感觉挺萌的。“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方岂戳了戳毛球。

从绒毛里意外的睁开了一双圆溜溜的绿色眼睛。对着方岂眨了眨眼睛，随后眼睛下方的绒毛飘动着，便听见了细微软糯的童声。

“对不起，那天晚上吓到你了，还弄伤了你”

“啊…没事了，比起昨晚的，你那已经不算啥了。”方岂对这毛球莫名有好感，“话说，你干嘛跟着我？”

“因为我喜欢太阳，喜欢温暖的东西，可我们影刹蛛不能见着阳光，一旦碰到，会被灼伤，或是烧成灰烬，一生只能待在阴冷潮湿的暗处。”毛球垂下了眼，顿了顿。“我不喜欢寒冷黑暗。”

“所以……呢？”

“我从上个月开始就藏在你的影子里了，那天你坐在灌木丛边，我就顺着你的影子爬了过去，你身上有阳光的味道，很温暖，我很喜欢。之后就时常不由自主地钻进你的影子里，白天跟着你出去，晚上你回家再回到灌木丛里。”

“原来你的老窝就是路灯两旁的灌木丛啊，怪不得总在那里发生坏事。方岂恍然大悟。“对了，话说那晚你为什么硬扯住我。”

毛球颤了两下，声音有些发抖，“因…因为，我看见了鬼影，是个黑漆漆的鬼影，在前面游荡，像是在找什么，你却还要往前走。我一时害怕就先扯住了你。”

“噢…这样啊”

“那个鬼影应该在小区晃了很久了，两个礼拜前我就感到了强烈的瘴气。现在看来他一直在找你。”毛球说完这句话似乎有些累了，耷拉着眼睛。

“找我？为什么啊？”

“不知道呢，他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嗯…没有力气了。”毛球声音越来越轻了。方岂轻轻晃了晃手，小家伙挪动了两下，轻声道：“谢谢你”便趴住一动也不动了。

“它才刚有灵识，说话很费神，现在得好好休息了。”沈桐拎起影刹蛛，把它轻放回口袋。

“我现在回去，你别担心，锦囊的符纸我换了一道，这次他不会找到你的。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的。”

“这次符纸能有用吧”方岂有些害怕。

“嗯，放心吧”沈桐点点头，轻轻关上了门。

沈桐刚回警局，同事就跑来说是刘局长有事找他，让他过去一趟。沈桐心想，自己刚来，也没惹事，找他作甚？怀着疑问急匆匆地赶去办公室。

“啊，小沈啊，来来来，坐”刘局长扯了把椅子，沈桐连忙行了个礼方才坐下。刘局长生的黝黑微胖，身材高大，大圆眼睛，短板寸，乍看上去那模样凶神恶煞，每每逢人却兜着三分笑脸。沈桐望向那做作的表情，心里十分不舒服。

“你才刚来不久，局里才刚习惯吧。”

“嗯，已经适应了。”

“我就喜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朝气，肯吃苦，有上进心。今年来的一批人中啊，最看好的就是你。你可别笑，虽说我这幅模样不机灵，论看人，局里可没人有我这般眼力劲，有名的又狠又准，就知道你这孩子有前途，可不，才两个月，上面就来了调令。说是看你……”

“是什么调令，说了什么？”沈桐暗自思忖，如此这般，恐怕得说个没完，沈桐觉得就此打住他的话比较好。

“昨个上头来的调令，说是让你去七局特科”

“为什么？七局特科？”

“我也不是很清楚，七局特科很神秘，但是听说大有来头，不过……”

“怎么了？”

“有传言他们是，，处理那种事件的，这世上，总是有些……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刘局长说到这，声音弱了几分。

“毕竟也是传言嘛”沈桐倒是看的开。

“七局比我们等级高些，有些事情也打探不了，你凡事小心些，这次也算是晋升了。不管在哪里，以后飞黄腾达了，还得你照顾着呢。”

“哪里哪里”沈桐赔笑道。

“好好努力啊”刘局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桐。“这是调令，让你今晚去报道。”

“今天晚上？”

“嗯，上头说是晚上，去了就知道了。”刘局长起身拍了拍沈桐的肩膀，“别担心，好好干！在哪都一样。”

“嗯，谢谢局长”沈桐起身，点了点头。

“七局特科么……”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清了下抽屉，和同事分别打了招呼，便回了家。“19点宣德大楼18层的办公室……第18层，真奇怪。”沈桐心道，“还有些时间，打个瞌睡先。”

吃过饭已经下午六点半了，沈桐还是觉得身子很乏，没睡够。躺在出租车上昏昏沉沉的。

“诶，醒醒，到了”

“哦，谢谢了”

大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楼里很阴冷荒凉，沈桐只能这么说，里面没有人气。昏暗的电灯滋滋作响，墙上十分潮湿，密密麻麻的青苔盖住了黄斑和裂纹。地面到处都是坑洼，水泥碎片。还有一滩滩积水。

沈桐在进门左手边找到电梯口，十分破旧，满是没撕干净的小广告。

沈桐摁下按键，去往第18层。

这电梯却在第一层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并无人进来，一丝冷风吹过，绕着脖子打弯。这电梯里是越来越冷，沈桐直哆嗦，牙关微微发颤。

“砰”电梯门又缓缓关上，这关门声直直扣进了沈桐心里，沈桐心里一沉，眸子暗了几分，局长所说的传言，怕是真的，这里的确不对劲。

这电梯果然有问题，每一层都停着，却没人进来。电梯壁上已凝起了雾气，但是空中压抑感越来越重，让人喘不过气来。很冷，沈桐直发抖。“呼…好冷”沈桐呵了口白气，搓了搓手。

“叮～”

18层，终于到了。

沈桐扣了扣门，“请问……可以进来吗？”

“请进”这声音平稳有力。

“我是沈桐，接到调令，现在来报道”沈桐端正了身体。面前的男人却眯着眼笑了起来，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沈桐面前。

这男人比起比沈桐高了半个头，麦色皮肤，身子修长壮硕，配着板寸头，总觉得眯着的眼七分笑意，三分狡點。像个慵懒的豹子，是沈桐对他的第一印象。

“哟！来啦，等了你好久了，走吧！”那人拍了拍沈桐的肩膀，径直向前开了门，又忽而转过头，“带你你见见他们，走吧。”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沈桐连忙拔腿跟上去。

“哦，对了，我叫虚廓，直接喊名字便好”

道始于虚廓，乃指天地，且看那人神清骨秀，倒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

“我们去哪？”

“七桥小区”

“七桥……？”沈桐十分惊讶。

“嗯对，你上次不是也去过吗？小家伙现在还呆在你口袋里吧。白芷可是十分喜欢影刹蛛呢。”

“你怎么知道？”沈桐警惕了起来。

“噢…昨夜工作的时候遇见了你，洞察力敏锐，有胆识，够聪明，就把你调过来了。”虚廓跨进了电梯，顺手把沈桐扯到自己身后。

沈桐皱皱眉，低头不语。

虚廓暗想道，这小子昨夜对着灌木丛一脸柔和，今个见了人却冷冰冰的。没想到竟是闷葫芦一个。自己又是个闲不住嘴的，以后多半是得讨他嫌弃了。

电梯一路直下，中途并没有停，“这多半是因为有他在吧，果然不一般。”沈桐心道。

出了大楼，虚廓拉着沈桐钻进了门口的轿车里，二人便向七桥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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