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楼阁,望江东去。少年公子,如玉翩翩。
小小的楚越洵身子娇弱,比一般同龄人还要娇小几分。初成的眉眼刻着三分温润三分近人。
他撇开服侍汤药的婢女,偷偷跑去隔壁宫围,隔着那丝门槛缝隙往里面瞧,瞧得里面少年几分潇洒恣意。
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及肩的青丝用一根簪子别着,不像他,由于发丝过短,只能束着一个小小的发倃。稚嫩的五官中扬洒着英气蓬勃,整个人都像被笼罩在光环之下,惹眼的姿态就像王者睥睨这傲世一般挥洒自如手中的软剑。
楚越洵知道那是他父皇最喜爱的哥哥,是汉中王朝唯一有资格登上龙位的继承人。楚南荆。
他自从知道那个哥哥不染世俗,喜欢安静搬到他隔壁后,一直很想去拜访他,不过楚南荆一直拒绝见客。他很失望,他想看看他最伟大的哥哥如何傲世群雄,而不是像他这样每天泡在药罐子里,不能出宫,不能习武,每天只能闷在房里。
服侍汤药的婢女进屋发现,十三皇子不在了,脸色骤变。急忙寻找,腊月的寒风中,楚越洵和楚南荆似乎是觉察不到严冬的狠辣,一个忘乎所以的偷看,一个不知疲倦的习武。
“唔。唔!”楚越洵正眼睛发亮时,他觉得哥哥很厉害,虽然他很羡慕,都是他也很开心自己的哥哥厉害,汉室得此一子,兴盛是必然的。却被那两个婢女捂着嘴强行抱回自己宫苑。
楚越洵望着那愈来愈远的红木檀门,眼中溢满不舍与不甘。回到宫苑悻悻然的模样,婢子眼中稍显不耐,“十三殿下,您啊刚看到的是七皇子,未来的太子,您这样贸然,会令七皇子不满的。”另一婢子虽然没说什么,都是两人相同的眼神印在楚越洵眼里,了然于胸。
说到底,这两婢子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他出身低微罢了。楚越洵的出生并没有迎来宫中欢喜。因为他的生母是人们口中的下贱的舞女,一次偶然有了楚越洵的诞生。
楚越洵出生后,皇后觉得此乃宫中之辱,并将那舞女打入冷宫,如今十年有余,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如此不受宠的楚越洵便被安排到了如此偏僻的宫苑,朝晚苑。而楚南荆的到来只是因为他喜好静罢了。他所赐的乃是皇子中无人能及的金麟苑。如今搬到这冷宫一般的苑子,那金麟苑,帝君还为他留着。
楚越洵瑟缩着身子,安静的将汤药饮下,不发一语的盯着窗外。眼神一片死寂中似乎有着某种向往。
楚越洵日渐一日的沉默,始终放不下一墙之隔的楚南荆他知道他想见那人,而且随着时间逐渐在发酵心中的念想。
某日——
月如钩,天上的星子熠熠生辉。银白月光直直打到地上,铺上厚厚一层地毯。楚越洵用完膳就安分守己的躺在床上。轻轻发出鼾声蒙蔽了两个婢子,那婢子本来就不乐意伺候,索性回房休息了。
楚越洵眼角处的朱砂痣在这个时候被烛火摇曳的煞是妖娆。他见着两个婢子走远,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来到侧苑一颗红樟树下。眼神闪烁着坚定。
只见那浓郁葱葱的绿叶成阴之间一个小点以龟速慢慢爬上。楚越洵观察力很久了,这棵树之间一个枝干顺过去便是楚南荆的苑子。
半个时辰后——
宫围下,一小小的人影擦着额头的薄汗,望着那宫墙,嘴角弯弯,眼中的色彩逐渐浓郁。
“你在干嘛?”清凉的声线,带着几丝深沉,只是稚嫩的嗓音确实让人容易放下警惕。。
楚越洵一愣,回头也不是,走好像走不了了。尴尬的处境下,俩人竟一时无言。
楚越洵眼角瞅了瞅那挺拔的俊影,嘴唇干裂 ,不知如何是好。
楚南荆则是落落大方的打量着面前才到自己肩膀的男孩儿,一张白皙的小脸隽刻着一双妖媚的眼眸,偏偏五官却很秀气,两种极端却无维和。不禁令人多看看了看。
楚越洵知道楚南荆盯着自己,大气不敢喘,一动不动,身子微僵。
楚南荆心中腹诽,面上却从容不变,想必是隔壁那个无能的病秧子?叫什么来着?楚越洵吧好像是,真是白费这一个国姓。
楚越洵呆呆的模样,散发着柔软近人的气息,令楚南荆胸怀大志的性格深深排斥。“干嘛?杵着当雕像?”
楚南荆口气带着轻蔑的不屑,楚越洵也不恼,他知道自己没本事,所以不怪楚南荆看不起他,连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楚越洵小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干嘛。”诺诺的语气,小脸从始至终都带着温暖的笑意。
“看完了?”楚南荆依旧一副倨傲的神色,口气带着不耐。
楚越洵怕楚南荆赶他走,心中的湖泊,泛起滔滔涟漪。语气近乎卑微“皇兄,我以后可以来你苑子吗?”
楚南荆没说话,只是眸子眯了眯,便折道回房。楚越洵见他不理不睬,弯弯的眉眼耸拉下来 ,他不会放弃的!
自从那晚的“交情”后,楚越洵厚着脸皮每日跑到楚南荆苑子,看他习武,看他作画。即使后者完全无视他,对他不理不睬,他也乐在其中。
时间抵不过流水,光阴赛不过白驹。北去的大雁匆匆来往,光阴荏苒数载。昔日翩翩公子早已隽刻成一件完美的作品。
那时的他每每看向自己的哥哥,眉眼中道不尽的缠绵诉不清的眷恋。
那一年在御用猎场中为他挡刺客的箭留下的疤痕将一辈子印在他的胸膛之上,却只换来昏迷前他冷漠的一瞥,以及不带任何感情的背影。
那一年在倭寇囚牢里死死的护住他,用生命换他一时的不痛苦,近乎死去却只换来他一句“多管闲事。”
那一年,那么多的那一年他还是没有抹去半点对于那人的痴念。
楚越洵回过神来,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晚风吹浓了思念,衣角带起的是无怨无悔。
楚越洵心中何尝不知道一厢情愿,他只是撞了南墙还是不肯回头罢了。迎着头破血流依旧想着要在那人左右,哪怕丢了性命,哪怕与天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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