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门,一重天,一重地,一重人。
墨清身旁站着一个男人,他的手被那个男人轻轻地握在手里。男人的手比他大了一圈,宽厚而温暖。他拉着他,一步一步走上了宫阶。
墨清头上蒙者红盖头,满眼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他看不见周遭的情形,只得乖乖地跟着男人的步伐,一步步踏着礼炮齐响,百官拜叩随他缓步上阶。悠悠琴瑟仿若龙吟凤啸,交织升腾者龙凤呈祥的天下民愿。
这样隆重的日子,墨清顿觉自己的手心在微微发湿。耳旁传来男人低笑的声音,随即他的手被握得紧了些,他从男人手掌里感受到的干燥有一股让他莫名安心的味道,红盖头底下微勾唇角,墨清渐渐放松了神情。
低沉好听的声音再度响起,“已是最后一级宫阶了。上了这道官阶,你便是我华国母仪天下的皇后。”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了几分顽皮地调笑:“自然,今日百官为证,爱卿自可以悔婚、退婚甚至于逃婚,朕不会追究,只要爱卿舍得下了这宫阶。”
墨清不答话,捏了捏他的手。
龙浩天笑道:“既这样,朕可要掀爱卿的红盖头了。”
“公子,公子。”墨清被一阵轻微的晃动惊醒,睁眼时还有些迷糊,就又合了眼缓了片刻。待他真正清醒过来时,青梅将洗漱的用品已经摆好。
墨清接过她手上拧干的帕子,擦了擦脸,问道:“我睡了多久?”
青梅答道:“不长,不到一刻钟。”
墨清听罢,笑笑,往事如烟,不过十五分钟的功夫,已经走了一遭回头路。
“公子,陛下的御旨到了,请您往流唇殿一同用膳。门外来喜公公已在候着了。”
墨清闻言站起身,上下打量了自己的装束,问青梅:“好看吗?”
青梅笑道:“自然好看,像极了公子还在墨府的时候。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墨清摸摸她的头,“这些年在我身边长进不少,都能吟诗了。”
他理了理衣上的折痕。这件凤袍是白衣的款式,织绣的凤凰样式是以银钱穿引的暗纹,若不仔细看,其实更像是流水纹。当年墨清刚接到手的时候想不通尚衣宫出于何种念头制得这身衣,因那时候他殿中已有了许多凤袍,大多是红、金的色调,但他心里是极欢喜的,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反而冲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往后尚衣宫便再没人送来类似的款式。所以直到如今,他也仅有这一身最喜欢的衣服。
墨清拢了拢黑发,笑说:“既然好看,我便穿这身去吧。也省得来喜等得辛苦。”
青梅自然应下,公子在她眼里,是怎么都好看,只是这一身,最能衬出公子的气度。
墨清收拾片刻,出了殿门。殿外落日西沉,余光辉烧得天边一溜的绚烂璀璨。殿内是没有这样的好风景的,即使是最自然漂亮的太阳光透过窗伸进来,也会被琉璃宫灯吞没,燃烧毁灭在冷冷地温度里面。
就如同皇宫本身。
墨清驻足欣赏了片刻,在来喜忍不住想上前催促的一刻上了轿。凤轿起时微微顿了一下,随即稳稳当当地上了路,墨清掀开凤帘透了一丝光进来,这样好的景色,可惜。
有了一会儿轿子停了。来喜快步踱到轿前,低声道:“请娘娘下轿吧。”说着轻轻掀起了轿帘。
墨清依言俯身走下轿。入目就是三重宫门。三重宫门后有个朱漆的宫牌子,上书“流春”,苍劲有力,笔力雄浑。只是笔尾轻轻巧巧地划出了一笔勾,如同侠骨中生出的柔肠,无端透出一丝红袖添香的温柔缱绻。
三重门,一重天,一重地,一重人。
当年龙浩天带他走流春殿时,他披着红盖头。只听他低声解释了解释。如今他一个人再走这三重门,一重天门上满是神佛。菩萨慈目,金刚怒目,还有飘然而下的飞天伴着天花乱坠。二重地门上镌刻飞禽百兽,草木鱼虫,打底的画名为江山如此多娇。三重人门上先是历代华国帝王之相,墨清细细数了数,龙浩天正是第六位,他暗笑自己明明是知道的,还是盯着龙浩天的塑像微微出神,不时又仔细打量左边这几张轮廓熟悉的面庞。底下是皇后像,不多,只两位,一位开国帝后,一位他自己。墨清有些惭愧,他是听过那位皇后的事迹的,从爹亲的故事里。再然后,就是他们墨家。一部华国帝王史,就是一部华国墨家史。他的祖爷爷在烽火中打扮起了墨家,从武到文,墨家都是根深蒂固的名门望族。然而墨家又是最干净的名门望族,代代单传,从不朋党,惟一颗赤子之心交予天下。然而赤子之心总抵不过阴谋算计,墨家,只怕在他这代,就要断了。再接着,就是百姓。嬉笑怒骂,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走完了三重门,就到了流唇殿的正殿。流唇殿只有正殿,正殿又配有东西两侧的颇房。很难想象拥有如此华美殿门的宫殿,内在其实再简单不过。
龙浩天负手背对他,高高地站在台阶上,这位年轻的帝王高傲如同巍峨。墨清走上前,停在阶下,俯身叩拜,“参见陛下。”
龙浩天轻轻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墨清随他进殿。
殿内摆上的晚膳难得的素淡,因墨清把宫人全留在了殿外,桌上也就剩了两人。彼此知根知底的性子,吃起来也就随意很多。墨清进宫以来今日难得的一天放松。白日尽兴了同窗之谊,现在又是陛下给得自在,不免多喝了几盅茶,龙浩天在旁看的有趣,出声问道:“旁人尽兴饮酒,你倒是爱喝茶,怎么,碰不得酒么?”
墨清细细品着香茗,笑答道:“爹爹往日时时教训,喝酒误事,打小就不让我碰酒。恕我不能陪陛下纵酒放歌了。”
龙浩天轻哼一声,“你倒是听话。”他想到什么,微眯眼道:“墨清,朕还未同你算账。擅改朕的旨意不说,不算今日,就算上你同朕的那杯未喝的交杯酒,你也搅黄了朕三次洞房花烛夜。你说,朕要怎么治你的罪?”
墨清闻言睁大了眼,眼底一道黑影慢慢覆上前。
PS:熬夜写文很诚意吧^_^!开学学习任务很重,也不做更文时间的承诺了,想写就写。原谅我的任性吧*罒▽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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