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坐于凤座之上,含笑看着从殿外走进的两人。
许是昨夜之事打击过大,花贵妃面色苍白,由流丹搀扶着一步步慢慢走入,直到在墨清面前站定。
花贵妃不卑不亢、沉默着直视墨清,墨清面上是胜利者者的骄态,心下对这个被陛下玩于鼓掌间的女人着实同情。
罢了,人各有命。
而花贵妃亦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大概很久,因为流丹一直在悄悄地扯她衣袖。
她觉得可笑,有什么好扯地。她看着凤座上春面含笑的男人,莫名升起一种悲哀。她觉得很奇怪,按理自己应是恨极了这人,然而,自今早睁眼到现在迈出的一步步,她仿佛大彻大悟般通透,感觉被岁月掩埋的内心被一层层剥落,露出了里面最柔软直白的角落。
孤单得只剩悲哀。
她一把甩开流丹的搀扶,抖着身子跪下,原不想这样丢人的,可是回过头来想,又有什么是丢人的,再者,谁又比上面那位更丢人,更悲哀呢?
墨清心里叹气,只能任她跪着。面上含笑,轻轻拍动手中的奏书。
“听闻贵妃昨夜侍寝很是疲累。本宫正打算派人通传椒房宫免去今早的问安礼。下人果然比不过贵妃的手脚快,害贵妃带病问安,本宫即刻处罚下人。”
他捧起茶盅,轻抿一口,“贵妃也忒得体,反倒叫本宫心疼。青梅,”他招过立于一侧的宫女,“你也不懂事,还不赐座。”
底下的众妃闻言眉头微皱,四下有私语声响起。墨清不听也知道是怨恨自己忒糟蹋人。柳美人更是直接轻哼一声,正想起身拉过一把椅子,却被花贵妃拦下。
“不必。”她直起身子,眼中无波无澜,“妾身今日前来没心思和皇后娘娘玩那套姐妹情深的戏码,也舍下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不顾众妃的骇然和墨清神色,径直从流丹手上取过两幅画像,哗啦啦抖开。
轴底狠狠撞在地上,“哐”得一声砸在众人心上。
墨清以手支颌,似笑非笑。
花贵妃面无表情道:“妾身左手这位,是都护王府家的长子,想必身处深宫的娘娘不知,是近年来京城有名的丹青妙手,面如冠玉。”她复抖了抖右手上的画像,“而这位,是长史张家的公子,杏林高手,妙手回春,清雅如兰。”她傲然看向墨清,“这就是妾身的父亲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
墨清捧起茶盅,吹开水面上的茶叶,并不下口,挑眉道:“是吗?本宫怎不知陛下有这等心思。”
花贵妃嗤笑道:“大抵陛下心疼娘娘孤身处在深宫寂寞,也寻两个读书人作陪吧。”她站起身,如视草芥般看向墨清,半晌,转身朝殿外走去。
“以色事人,果然要些本事。妾身回去好好想想,皇后有怎样的本事。”
墨清狠狠捏住椅把,厉声喝道:“大胆!”
花贵妃停下步子,回身嫣然一笑,“妾身记起了,容和九年的状元郎,可不是皇后娘娘您了?想来,臣妾帮你物色的好人选,谈诗词歌赋,春花雪月,娘娘自不必为难我们这些见识短浅的妇道人家了。”
语罢,不顾众妃和墨清的神色,与流丹一道没在阳光里。
凤仪宫内,墨清面色阴沉,坐在凤座上久久不语。
半晌,挑眉唤过青梅,“青梅,将地上的画像恰起来给本宫瞧瞧。”
青梅依言收拾,突然说道:“娘娘,这纸张有破裂之处。”
墨清笑道:“无碍。本宫也极擅丹青,定不负花贵妃的好意,将美人原原本本的呈与陛下。”
他环视众妃,见柳美人面有怒色,还在身上擦拭方才意欲帮花贵妃拉座的手。墨清能轻而易举读出她心中所想。
大抵咒骂花贵妃害自己不成又拉来两个狐狸精,宫中女妃地位只怕更不堪。
他心里摇头叹息,这女人,傲是傲,实在太蠢。
又想,花家的女儿,果然不一般,可惜糟蹋了。
于是他再度环视众妃,沉声道:“诸位可要记得,这是花贵妃送予的大礼。若日后陛下恩准两位公子入宫,彼此之间需和睦,切记要留给贵妃脸面。”
众妃起身,回道:“喏。”
墨清点头,“好了,散了吧。”
他望向众妃离去的方向,殿外,韶光淑气,一派好春光。
偏有人要负。
不知为荣华,还是为富贵。
亦或,为少年的痴心。
他笑笑,执着两幅画卷,往内殿走去。
而椒房宫的路上,流丹一脸担忧望向花贵妃,欲言又止。
花贵妃笑道:“你我之间怕什么,说吧。”
流丹红着眼,“娘娘何必呢,这下六宫一下子得罪了干净。”
花贵妃笑道:“没有圣心,六宫怎么能叫六宫。此处已与我无关了。”她抓住流丹的手,温柔说道:“我手里毕竟还有一点权,流丹,你还年轻,还不曾动心,我放你出宫,享大好韶光吧。”
流丹闻言默默滚下泪。
“走吧,不必为我。”她平静到死寂,“这皇宫,着实吃人。”
花贵妃抬头,从眯眼从指缝间沐浴阳光,“人心,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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