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贵安,臣告退。”墨清再行跪礼。礼毕,朝殿门方向离去。几步间,见宫灯还燃着烛火,混在晨光中亮得分明。想了想,在出殿门的一刻停了步子,也不回头,低声道:“陛下无须伤神,交给我,我会处理好。再休息会儿,早朝前记得用些吃食。”
倚在龙榻上闭目的龙浩天嘴角一扬,“嗯”得一声表示知道了。
墨清这才走出殿门,对着迎上来的来福问:“凤轿备下了么?”
“禀娘娘,备下了。”
“几人抬轿?”
“依惯例,八人抬轿,二人执灯引路,另有四人护娘娘安全。”
“既如此,今日人数翻一番。也不必挑离凤仪宫最近的路了,绕椒房宫走一程吧。”
“是。”来喜应下,漆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圆圆的胖脸上露出恭敬讨好的笑,凑上前低声问墨清:“娘娘,这是里面的意思吧?花贵妃可不好惹,娘娘要当心。”说着自己先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墨清被他小心胆怯的模样逗乐了,笑着承下了这份情:“本宫可不信她能欺负到你头上。去安排吧。办的好能领两份赏。本宫在这里等你。”见他要走,又加上一句:“待本宫去后,吩咐人不必进殿伺候了。你盯着些时辰,卯时需叫陛下起,早朝的朝服本宫也备好了放在原处。约摸三刻时预备点精致的吃食给陛下垫垫,别顾着好吃的尽上些油腻的东西。”
来福笑眯眯地转身:“娘娘对陛下一片真心,奴才记下了,请娘娘放心。”
墨清回他一笑,目送他脚程加快,风风火火地下去布置去了。
微凉的晨风犹有寒意,拂过他墨色的发和白色的衣。他紧了紧衣服,额间的朱砂泪在白皙的肤色下显得愈发鲜红,像是回味来着的话般,喃喃念道:“真心啊。”
他低下头,微微地笑了。
等走完了椒房宫,天已大亮。墨清下了轿撵,由贴身伺候的宫女青梅领头,凤仪宫上下行了请安礼,墨清淡淡应了,一队人拥着进了前殿。华贵的梁木红桌上早已备下了早膳,一碟碟精致可口的糕点,热腾腾的养颜滋补粥排列满满当当、齐齐整整,间杂着几道新花样。依照宫中规矩,皇后本有八位宫女伺候,自他只留了家中带来的青梅而這散剩下七人后,阖宫上下不无惶恐,服侍地也更用心。纵然理解他们的难处,墨清也实在不能适应点滴小事里渗进地或明或暗的心机,照例看丰富的早膳全无胃口,略动了动筷子,便吩咐青梅将未动的膳食赏赐下去,也算犒劳,又说不必人服侍,独自进了后殿。
青梅颇为担心地望了望自家公子清瘦的背影,先不忙着赏赐,亲自端了清水跟进内殿。她将精致的水盆放下,回身对墨清道:“公子来洗把脸。看情形昨夜陛下又折腾了您一宿,脸上又带妆回来。离问安还有些时辰,洗洗吧,奴婢知您面上心里都不舒服。”
墨清仰面合衣躺在凤床上假寐,听了青梅这话,睁开眼,朝她站得地方温声数落道:“来了这宫中近一年,多少次与你说,我自是喜欢听你称我一声公子,然这宫内耳目众多,不可逾规,否则多会招致祸患。”
见青梅站着不动,叹息道:“罢了,罢了。次次这样劝你,你也从未听劝。我也不是矫情的人,这声公子是让我在这宫中自在不少。你也辛苦,每日为我操劳。”
说完欠身坐起,走至水盆边,掬起一捧水淋在面上,将早前精心化好的妆容又细细洗掉,见五彩的颜色渐渐晕开在水上,白皙肌肤和乌黑发丝的倒影随浑浊的水慢慢模糊。一旁的青梅递过帕子, 墨清伸手接过,擦净了脸上的水渍,完全露出一张清俊如谪仙的面容。
青梅笑道:“还是这样的公子最好看。”
墨清闻言也笑,眼里有几分伤情。
青梅瞧他神色,心下也难过起来,微红了眼:“公子,你何苦呢?若老爷还在,墨府还在…………陛下也狠心,你们十八年的情分,就凭不相干的人的一句话,一场大火就烧了干净……你如今,也这般……”
墨清闭上眼,用手揉额,打断道,“好了,小梅,不必说了,太没意思。眼前大事要紧。替我备好接待妃嫔问安的服饰,陛下既然嘱咐要招摇,就远那件天蚕丝织的火红色凤炮。趁着这会儿早朝未过,让我静静,吩咐凤仪宫上下不必来谢恩,也替我守着房门,别放人进来打搅。”
青梅本还欲再不忿几句,见她家公子实在不想听,咬咬唇,端着水遂出去了。
依据公子的吩咐,青梅一一将早膳赏赐下去,眼见宫女太监个个喜笑颜开、感恩戴德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人心隔肚皮,偶尔她也会猜想凤仪宫顿顿丰盛的膳食是否是宫人私下所为,如果是,究竟为着关心主子身子还是为了自己能多些赏赐从何而知?处在深宫久了,真心也会被假意揣度,最后变质、腐化。更何况,这些人中,多少的恶意,多少双豺狼虎豹的眼睛每日都在死死盯着她家公子。
青梅心里虽不好受,手上的活计不停。先一步从掌衣宫人处取了凤袍并需搭配的饰物,一路上不住安排吩咐差事。最重要便是派个可靠的人盯着铜壶滴漏以随时报告时辰,陛下送来的来福和来喜是兄弟,这差事惯例交于他;凤仪宫前殿迎客前上下里外还要再一遍扫洒陈除,力求召显皇恩。但这活精细疲累不说,最是得罪人,只能派给资历浅的小宫人做,还需时时监督、吓唬一二;还有招待妃嫔用的瓷器茶碗并精致的糕点点心,先不说不能动用御膳房,只能是皇后宫中的小厨房亲自打点;更麻烦在于要依各位娘娘的喜好等级一一布置,若朝堂上那位有特殊安排,配合政事捧低踩高之类更需随机应变;琐碎事还如殿内要燃的熏香、椅子的花样翻新等等。
自打出了墨清的寝殿,青梅便忙得脚不沾地,然而她心中的难过并不会随着忙碌减少片刻,反而愈加深重。只因以上诸多都是前朝规矩里没有的,是公子被封皇后后陛下破例硬给的好处。明面上她和公子风光无限,可哪一件,不是为了配合陛下夺得大权的安排?她忙也就罢了,要知权是公子给的,得罪人的终究是公子。公子以男子之身整日委身在后宫同嫔妃们虚以逶迤,不时又要被陛下打扮得不男不女,还要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被前殿大臣戳着脊梁骨辱骂。何苦来哉!
一面想着,一面细细地把事做全了。陛下是个心狠的,也只有她,凡事尽量亲力亲为,能多心疼就多心疼自家公子。
万事备齐了,来福也报辰时已到,青梅便领着掌衣宫人进了后殿,站在殿前轻声问:“娘娘可醒了?该准备接见妃嫔问安了。”
等殿内传来淡淡地一声“好”,她才走入殿内,帮着墨清穿戴繁复华丽的凤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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