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寒 第二十五章 画画

“可是我画画书法过程很无聊的。”宋温苼如是说，意为拒绝。

最后，还是带着江顾来到自己家里了。

他为什么会跟来？他刚才说了什么？是我带他来的？宋温苼脑子飞速运转。她好好措辞，动了动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好，这样他会以为我嫌弃他……可是，我好像就是嫌弃他啊……宋温苼暗自思忖。

想得入神时，江顾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宋温苼才回过神来。“想什么呢？到了。”江顾心里猜测她在想什么。

宋温苼跟着江顾走出电梯，又开始琢磨。宋温苼低头思索，一头撞到一堵肉墙，“噢！”宋温苼撞得自己失去平衡，倒退半步。

江顾伸出手扶住她，顺势把她往自己那边拉近，弯腰凑近她，“想什么呢？”

宋温苼往后仰，跟江顾保持距离，“没什么啊……就想待会做什么。”

江顾玩味地看着宋温苼，一步一步逼近她。宋温苼慌忙后退，频频回头看自己还有没有退路。“你刚刚不是说，你要画画练书法吗？这就忘了？”

“啊？对……对啊，”宋温苼边尬笑边后退，“忘了，确实忘了……”

“还是说……”江顾拉长尾音。宋温苼被江顾逼回到电梯门口。江顾把她圈在自己和墙面之间。“你在想我。”

“叮咚——”电梯停在了6楼。宋温苼猛地推开江顾，两人拉开距离。从电梯里出来一个外卖小哥，直接从两人中间穿过，放下外卖之后又急匆匆赶下一个单子。留下宋温苼满脸呆楞和江顾一脸玩味。

宋温苼直接略过江顾去开门。江顾背对着她站，眉眼不自觉弯起，嘴角也压不下去。

他转身跟上她。“你还没告诉我呢。”

宋温苼转念一想，她确实是在琢磨关于他的事，说是在想他也没错。但是，他说的“想他”肯定不是她现在理解的“想他”，这个人惯会偷换概念。又但是，她为什么要管他怎么理解这个“想他”，这是她家。宋温苼看着他，一点不见方才的心虚样，理直气壮道：“对啊。想着怎么把你支走。”

江顾刚才逗宋温苼还兴致满满，现在听到宋温苼脑子里想着赶走自己，耷拉着嘴角，笑不出来。像只耷拉着耳朵的金毛。

风向变了。宋温苼总算知道江顾为什么总是逗自己，自己越是无措他越来劲，就像她爱逗他，他越是情绪外露她越来劲，她就喜欢看他像只小狗的样子。宋温苼低头偷笑。

被江顾瞥见，江顾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摁到墙上，委屈巴巴地问她，“想着把我赶走你就那么开心吗？”

本来被摁到墙上，宋温苼还有点生气，看到江顾委屈的眼神，瞬间没了火气，甚至比刚才更开心了，收敛不住笑意，放肆大笑起来。顾及江顾的心情，她轻轻挡住翘起的嘴角，继续逗他，“嗯，对啊。”

江顾当真了，甩手要走。宋温苼笑得肚子疼，说不上话，只好先拉住江顾。江顾假装跟她拉扯，“你放手。”

宋温苼手捂着脸，直不起腰来，笑得不能自已。

江顾疑惑了，从一开始的生气变成现在的疑惑，他在疑惑，她在笑什么。“你……不是，有那么好笑吗？”疑惑了一下又问：“你在笑什么？”

宋温苼终于缓过来，直起身来，自己抚着胸口顺气。江顾帮着她拍拍后背。宋温苼转眼一看到江顾的脸又戳中笑点。

江顾最后无奈了。“别笑了……你在笑我吗？”

“对啊。”宋温苼笑得眉眼弯弯。江顾转身要走。宋温苼用力把他拽回来，“别走别走。”江顾面无表情被她拉回来。宋温苼笑着搓乱他的头发，“我是笑你可爱呀。”

江顾的脸色才缓和了点，难掩傲娇的神色，“不信。”

“干嘛不信？你看你的眼睛你的脸，多像一只小狗，可爱死了。”宋温苼捏着江顾的两颊说。

江顾抓住她的手，“我算是听出来了，拿我寻开心呢。”江顾又转身，看似要走，其实手还牵着呢。

宋温苼反握住他的手，“别走，你不是要陪我画画嘛？给我当模特，我正好练素描。”宋温苼把他往屋里领。

“我白给你当模特？”

“那我白给你画？”宋温苼松开江顾的手，瞥一眼门口的方向，“你要不乐意就走呗。”

江顾马上在沙发上端坐，笑眯眯地说：“怎么画？要脱衣服吗？”

“你坐那就行。”宋温苼转身进房间把画架纸笔找出来。宋温苼没给真人画过素描，平时全凭印象画，总感觉差点意思，但是也懒得为了一个素描画把朋友带回家。也就江顾这个人，死活要跟着她回家，她才有机会练个手。

宋温苼拿着画架在屋子里找位置，在推拉门前放下画架，扭头看着照射进来的阳光若有所思。宋温苼转身把窗帘拉开，让阳光大面积撒进屋里。宋温苼搬着画架到江顾跟前，踢了踢江顾的小腿，“上那边去。”

江顾起身往阳光里走，“来个阳光男高吗？”

宋温苼忙着捣鼓画具，敷衍地回复他：“对对对，你快坐。”

“这样怎么样？”

宋温苼抬头望去，江顾撑着脑门，作思考者状。宋温苼沉默半晌，摆摆手说：“呃……你不用那么做作，自然点。”

“啊？哦，这样啊。”江顾放下手，靠在沙发上。

见他整个人背光掩在阴影里，宋温苼让他往光里转，“你往阳光里转一下？”江顾顺着她的手势往阳光里偏，正好一半脸在阳光里，宋温苼止住他，“好了。”

江顾就这样定住。宋温苼提笔就画。

宋温苼平时就话少，画画的时候就更安静了。江顾顿感无聊，她还真没骗人，确实无聊。江顾想着不经意间挑起话头，但是见宋温苼画得认真，又闭上了嘴。

闭上嘴后，在纸笔摩擦声的催眠下，江顾和着阳光睡着了。

宋温苼画画，一般都在脑海里有个大概模型，有了灵感才会开画。所以，此刻，她并没有根据江顾的姿势落笔，而是根据江顾刚坐好时留在她脑海里的形象在创作。

当宋温苼再次抬头，她已经完成那副“阳光男高”，见江顾酣睡，也没叫醒他。宋温苼暗自发笑：我都说了很无聊的。宋温苼刚想开口叫醒他，又见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吧唧嘴。

做的什么梦呢？宋温苼琢磨着，突发奇想，再次拿起画笔。宋温苼在刚完成的画旁边加了几个气泡框，画出她猜测的“他的梦”。也许在梦里写作业，蒙在桌子上写不出一题，揉皱的纸团满地扔？也许在跳街舞？也许走路摔了个大跟头？也许在逗猫逗狗？当然，都只是想象，她没见过他写作业，更没跳过街舞，摔倒逗猫啥的也没见过。只是为了让画面看起来可爱一点。说是画他，不如说在画一只小狗。江顾在宋温苼心里就是一只小狗嘛。宋温苼签下自己的字“燃苒”，想着又自顾自的笑起来。

宋温苼搓了搓发凉的双手，看向还在睡梦中的江顾：睡在阳光里应该不会冷吧？宋温苼对着自己的双手哈了口气，瞥了一眼江顾，进房间拿了一张毯子，给江顾盖上。

毯子落在江顾身上的瞬间，江顾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宋温苼给自己盖毯子：还在做梦。是美梦。

“你醒了？我吵到你了？”宋温苼盖好毯子，抬眼见到江顾睁开惺忪睡眼。

江顾握住她收回的手，“不是梦啊？”

“当然不是啊。”宋温苼挣了挣想收回手。

却被江顾用力攥住，“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宋温苼一用力，将手抽回，“天生的。”说着往画架那边走。

江顾跟在她身后去看一眼画，“画完了吗？”

“早画完了。”宋温苼下意识回答，又猛地想到她画的“梦境”，马上改口道：“不对，还有一点没有完成。”

江顾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温苼。先一步把画拿过来，“哎，我看看。”

宋温苼跟在他身后去抢，江顾又把画高高举起，让宋温苼够不到。宋温苼够了两下，叹口气，放弃挣扎。

江顾满脸笑意低头看她的动作，见她不再继续夺画，笑着问道：“画完了吗？”

“画完了。”宋温苼没好气地答道。

江顾把画拿到眼前端详起来，中间一个在阳光中小憩的男高，旁边画着几个气泡框，框里画着各种Q版江顾。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挺可爱的。江顾勾唇一笑，“挺可爱的，学委真是多才多艺。”

“过奖。”宋温苼表面冷静，内心还是挺骄傲的。

江顾摩挲着右下角的“燃苒”，真诚发问：“这个在那副字上也有，是你的……”

“算是，字？或者笔名之类的。”

“有什么寓意吗？”江顾问她。

“没有，看起来好看。非要说有的话，燃苒约等于烧柴，燃烧自己温暖他人？”宋温苼耸耸肩。

江顾低头笑笑，握住她的手，“先温暖自己吧，手这么冷。”

宋温苼对江顾的转折感到别扭，轻轻甩开他的手，“哎呀，扯到哪去了。”嘴上嫌弃，耳尖却红了起来。

江顾把画放到宋温苼眼前晃了晃，“送我喽？”

“哦。”宋温苼内心窃喜。

“开心啊？”江顾弯腰与她视线齐平。

宋温苼扭头与他对视，不掩喜色，“你不开心吗？”

江顾轻笑，点了点头，“开心。”

宋温苼也点点头，“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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