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手请听题!古希腊有一位著名的诗人叫艾普蒙尼迪斯,他曾经提出过‘所有的科莱特人都是说谎者’的一句话,请选手辨别此话的真假,该论题积分为6分,论题等级为C级,请选手作答。”
裁判话音刚落,悠北瞬间举牌,此速度震惊到了在场的观众和其他的选手。
“好快!”
“悠北终于要开始认真了!她已经赢了。”
“这是上个学期末一年级期末考的题,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不仅仅是对题型和内容的判断,还有对人物的认知。”,姬子想道。
“也是,八名选手和十道题目,确实不太适合分析对手后再在压轴题上力挽狂澜。不,不对......”,此时天栗恍然大悟,“差点忘了,因为悠北的评级在判定加减分时是按S级算的,而评级越大于论题等级,加分越少,那么悠北想赢的话只能不把任何一个机会让出去。”
“有请2号选手对论题进行论证!”
“我的答案是,这句话没有意义。”
“不愧是悠北!答对了,我考试的时候还在好奇题目是不是有问题,结果是因为不知道艾普蒙尼迪斯的身份。”,一名观众说道。
“悠北可是身经百战的,这点难度根本难不倒她!”
............
“艾普蒙尼迪斯是谁啊?我也不了解他啊,更不了解什么科莱特人,这难道不是在考认知吗?”,小奈落抓了抓头发。
“因为提出这句话的艾普蒙尼迪斯本身就是科莱特人,如果他说的这句话是真的,正如他所说的‘所有的科莱特人都是说谎者’,那么这句话就是假的,与前提‘他说的是真的’相违背;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么‘所有的科莱特人都是说谎者’这句话就是不可信的,但就因为这句话是假的,反之即为‘所有的科莱特人都不是说谎者’,那么与艾普蒙尼迪斯‘说谎’相违背,所以不管是真是假,这个论题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也就不存在真假可言,故没有意义。”
“回答正确!恭喜一班小组总积分加2.4分,当前2.4分,2号选手加2.4分,当前2.4分。”
“2.4:4”,姬子看着草稿上记录的两组积分比,虽说过不用太在意既定的结果,但还是很对二班组感到担忧。
“抱歉了,这场比赛你们输定了。”,长岛瞄了一眼姬子。
此时观众位上的祀音看着沉默着的祈甚是担心,“祈光君,你怎么了?”
祈手中的草稿上没有一点黑色,“我在干什么?”,祈抬起头来,向桌上的号牌伸出手去拿,正当要触碰到号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祈身后传来。
“祈。”
这声音祈听得很清楚,因为此刻的祈正身处在一个黑色的空间里,这里只有自己和身后的一个模糊的身影。
祈听到声音后立马回过头来,“妈妈!”,祈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散发着微光的身影,和那时在马路对面看到的一模一样。
身影呈现人形,却没有五官,没有任何细节,但能发出声音来,“你现在很享受吧?”
“不!没有!”
“享受是没有错的,错的是你还活在过去的悲痛中。”
“我不会忘记妈妈的!这次,请别离开了!就算要离开......请带我一起!妈妈!”,祈伸出手臂朝向身影,不停地向身影靠近,但无论怎么移动,祈和身影之间的距离都没有改变。
“唉,妈妈其实是希望你忘记妈妈的,妈妈不想就连不在人世的时候还连累你和妹妹。”,身影似乎转过去了身子,迈开了脚步,向远处的黑暗中走去。
“别走!”
“要好好珍惜现在,不要再沉溺于复仇中了。”
“额?!”,祈伫立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身影越来越灰暗,直至彻底消失。
“原来妈妈一直陪在我身边啊......”,祈的手臂无力地垂下,祈低下头,看着脚下如同明镜般的水面中的自己,已经没有半点小时候的样子了,“话说,我只是为了让生活符合这伪造的身份才来这学校的,那我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活动?不去复仇,一个人如同乞丐一样游荡在街头乞讨,我明明可以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认识这些无关的人?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到现在,我连自己在干什么,要干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
“你这种人还是......”,曾经对父亲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祈的脑海里。
“还是......去死吧......”,祈缓缓抬起头看向深邃的高空,那是一片虚无的黑暗。祈伸出手,双眼无神地看着远处的黑暗慢慢向自己蔓延来,慢慢地吞噬了手臂。
“既然妈妈不让我复仇了,我也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你活着的意义只有复仇吗?”,黑暗中传来一个与祈音色一模一样的声音。
祈闭上了眼,静待着身体被藤蔓般的黑暗蚕食,“谁......”
“曾经的你。”
“呵,不可能,曾经的我早已死在了妈妈离开的时候,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对啊,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对方的回答让祈沉默了许久。
“你该怎么活着 ,难道要任由死人的话来改变吗?”
“呵,你不也是吗?”
“不,因为我,曾经的你还没死。”
祈张开眼,周围一片漆黑,而在黑暗中的祈能见的只有一张脸了。
“曾经的我,还没死.......吗......”
祈想挪动躯体,但被周围的黑暗死死地缠住了。
“哥哥!”
“祈光君!”
“成坂同学。”
“祀音酱的哦哆哆。”
“祈光同学。”
............
大量的声音开始翻涌于祈的脑海里,不停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祈。”
“额?!”,祈的瞳孔骤扩,而眼前呈现的画面是那片熟悉的操场,被大血积压的青松下,坐在长凳上。祈不敢相信地将目光转向一旁,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伸出了一朵鲜花。
“期待重逢。”
“悠北......”
祈的视角逐渐扩大,悠北的身影逐渐消失。画面一转,祈又坐在了那张病床上,而远苓正趴在一旁睡着。
“妈妈,一定要保佑哥哥醒过来......”
“远苓......”
祈刚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远苓,眨眼间,一缕缕樱粉色长发飘荡在祈的面前,祈转过头来,身旁一位少女正戴着宽檐帽,穿着长裙,吹着风。少女也转过头来看向祈,怡然一笑。
“祈光君!一起去看海吧!”
“祀......音......”
“所以,不管是曾经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还活着。”
当祈回过神来时,发现自身还在竞赛赛场中,时间似乎没有流逝掉一分一秒,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由祈看着悠北出了神产生的幻像。
“呵,呼......”,祈在众人的围视下低下头去,拿起了倒在桌面上的笔,“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选手请听题!小明因为实在穷得贫困潦倒被迫去骗取钱财的事情被曝光到网络上,有两位网友的评论得到了很多人的点赞和回复,网友A认为‘骗钱还算好了,总比做出杀人放火这些极端之事强。’网友B认为‘家人们谁懂啊?咱就是说连一个穷的都买不起衣服的可怜人都要网暴吗?人家不也是迫不得已的吗?真是无语子救命!’请问这两句看似有理有据,深入人心的话语正确与否?本论题积分8分,论题等级为C级,请选手作答!”
“诉诸怜悯,诉诸最差。”,想着,悠北触牌后立即举起。
“题落答出!有请7号选手该论题进行论证!”
“诶?7号?”,悠北看向7号选手玖澄,“比我还快......”
“好强,居然比悠北举牌还快!”
“不,两人触牌几乎是同时的,只不过悠北举的慢了点。”
“这7号选手有点东西啊!”
............
“首先对网友A的评论进行讨论,A论证论题‘该人因贫穷不得已进行骗钱行为是否正确’的论据是将这种做法与情节更为恶劣的杀人放火对比让人觉得比较合理,而并非是直接去通过有力证据证明该人行此事是否正确,拿出一个更差的例子去让别人觉得这种行为相对比较好,但其实两者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这是诉诸最差的逻辑谬误。其次对于网友B的评论进行讨论,这是非常常见的例子,怜悯之心人人有,但这并不是能够有力论证‘此人行为没有错’的论据,通过利用人的怜悯之心以达成诡辩的方法,这就是诉诸怜悯的逻辑谬误。伤病,贫穷并不是偷窃的理由......”,玖澄双手撑在桌上,低垂着头,发丝受到重力牵引一条条地垂了下来。
三名评委都举起了绿牌,裁判也随之做出了判定,“回答正确!恭喜二班小组总积分加12分,当前16分,7号选手加12分,当前12分。”
此时的玖澄黑着脸,“这种题我要是解不出来,那我真的......对不起妈妈的死.......”
时间:2019.7.4,深夜
地点:安屯市四淮区一烧烤店
14岁的玖澄在母亲的带领下前来路边的烧烤店享用夜宵。
烧烤店内,玖澄看中眼前眼花缭乱的食材激动不已,“看起来都好好吃!我要这个!还有这个!那个金针菇也要!”
“好好好,谁让我家的小公主期末拿到奖状了呢!想吃什么妈妈都给你买。”,玖澄母亲笑了笑。
玖澄坐在店外的座椅上,看着夜空,那个夏夜很凉快,加上了刚放暑假的缘故,玖澄非常的开心。
“烧烤来咯!”,玖澄母亲端着一个装满烤串的铁盘微笑着走向玖澄。
“哈!”,玖澄开心得头发都炸了起来,一口一串羊肉,吃的很开心,但是玖澄母亲只是单单看着玖澄笑着。
“嗯?妈妈你不吃吗?”,玖澄拿起一串里脊递给母亲。
“星儿吃,妈妈不喜欢吃烧烤,这些都是给你买的。”,玖澄母亲挥了挥手。
“唔......好吧!那妈妈你喜欢吃什么?”
玖澄母亲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嗯......我喜欢吃星儿亲手为妈妈做的饭菜。”
玖澄母亲用手托着头撑在腿上,笑起来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
“那我以后就给妈妈做好吃的菜!”,玖澄天真地笑了,眉眼似月。
“呵呵呵,妈妈很期待......”
玖澄母亲还未说完,一根手臂粗的木棒砸向了玖澄母亲的脑袋。
“额?!”
玖澄还没回过神来,母亲已经倒在地面上,太阳穴被木棒砸破血流不止。
“妈妈!妈妈!妈妈......”,玖澄立马跪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的面容,一瞬间,玖澄崩溃地哭了出来。这时烧烤店店长听到喊声飞奔似地跑出来。只见玖澄面前站着一个年满六旬的老人,老人手上拿着沾着血滴的拐杖。之后,老人被烧烤店店长和路人制止后立马报了警和120。
在别人熄灯就寝,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玖澄一个人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默默地擦着眼泪。昏暗的走廊里,抢救室外闪烁的红光格外夺目。
“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这时玖澄父亲赶到了医院,玖澄看到父亲的一刻立马泪失禁拥了上去。
“呜呜呜呜呜呜......”,玖澄的泪水如同洪水般止不住地涌出,玖澄父亲抱着玖澄,温柔地抚摸着玖澄的头发,安慰道:“星儿,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夏夜的蝉鸣声很吵,即使是深夜甚至凌晨依旧尚有余音。
医生走出了手术室,玖澄父亲立马起身去询问情况。
“知了知了知了......”,医院外的树梢上蝉鸣声不断,变得格外的聒噪。
“嗯......”
举办玖澄母亲葬礼那天,玖澄站在父亲身旁,一直不愿看向母亲的遗像,那一天玖澄没有流泪。
葬礼结束后的一天晚上,玖澄在视频软件上刷到了‘母亲带女儿吃烧烤被醉汉打死’的视频,玖澄愣了好一会点开了评论区,希望能够在评论区里找到安慰。
“谁那么晚还带孩子出去吃烧烤啊?你们会吗?反正我不会。”
“我也不会啊,本来大晚上的就危险,孩子母亲没有安全意识啊。”
............
“孩子真可怜,年纪还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
“就是啊,太可怜了......”
............
而评论区置顶的一条评论说道:“大家好,我是犯人的儿子,我的父亲是个六旬双腿不便的老人,那天是因为喝了酒后路没走稳不小心打到女孩母亲的,并不是故意的,请各位键盘下留情。”
“你就不能管好你父亲吗?”
“大家言轻点,老人这么可怜,他不也不是故意的吗?”
“说得好,建议禁掉酒品。”
“没打到孩子就好了。”
............
玖澄翻看着一条又一条的评论,肾上腺素顿时飙升起来,“都是坏人......呜呜呜......”,玖澄一个人呆在昏暗的房间里,抱起双腿哭了起来。
自那以后,玖澄便像变了个人似的,看清了很多事情的真面目,原来,“这个世界一直都不平等,人们始终无法站在同一条线上,而高龄,伤病,贫穷,势力,权贵等偏见便是导致这样结果的原因,而真正的平等是永远都无法出现的,就像永动机那样。人们总认为对一个人的怜悯包庇是神圣的,是崇高的,但殊不知,同一件事情中被忽视的另一个与之对立的人就会被迫受到道德的谴责和遗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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