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鸣出了考场,排队去取了手机,开机后瞬间变了脸色,径直奔向路口拦了辆车,急急报了医院的地址,一路上都在催促司机的车速再快点。
赵嘉客手机并没带去考场,他随着人流向外走,在一群翘首盼望的家长中,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李慧然戴着墨镜,双手环胸,娇俏鼻尖下的嘴唇涂了靓丽的口红。
看到赵嘉客,她极快地扬起嘴角,保持着微笑的神态:“辛苦你了。”
“你怎么来了。”
李慧然转身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她抬手姿态优雅地扶了扶墨镜:“你大学肯定不在这里读,咱们得搬家了。”
赵嘉客满腔疑思,但又不愿意随意猜忌自己的妈妈。
他只好慢慢开口:“安叔叔帮了我很多,就这样不辞而别,太过分了。”
“他的人情我来还!你就按照我的安排走就行了!”
李慧然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她向来端着知性优雅的架子,即便在当时处理前夫留下的烂摊子时,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看上去太狼狈。
赵嘉客沉默下来,她的语气又缓和许多:“听话,这里咱们住的够久了,该搬家了。”
“为什么?是因为被沈阿姨发现了吗?还是被许阿姨发现了?”
李慧然墨镜下的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的嘴张了又张:“你说什么?”
“你总说不回家是因为在外面出差,但是巧的是,每次安叔叔外出以后你也都会出去。”赵嘉客声音放得低低的,可李慧然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有考虑过我该怎么面对安安他们吗?你连自己都不在乎了,又能在乎谁呢。”
他们像两根钉子似的钉在原地,路过的行人偶尔投来探究的目光。
李慧然强自忍耐着,她握着双手,用力紧握着,遮掩住了手上的戒指:“没良心,你这个白眼狼,我怎么会生了一个白眼狼!”
“要走你走吧,别再管我了。你如果仍然会做这样的事,以后都不用再管我了。”
李慧然愣在了原地,赵嘉客却并不等候,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那个不知道还能不能被称为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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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躺在病床上,面容沉静。
齐鸣匆匆赶来,与病房外的安爸安妈打了招呼,便隔着玻璃观望她。
安妈妈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她穿着随意,脚上是与衣服完全不搭的鞋子。
齐鸣心情沉重,却又不好开口询问些什么。
安妈妈用手背擦着眼泪,瞥见安爸爸频频抬手看时间,脸色瞬间变了。
“你就这么着急,孩子还躺在床上没醒过来,你就急着去找那个女人!”
齐鸣还没反应过来,安爸爸已经出声训斥:“你在外人面前胡说什么!我现在脑子已经够乱的了,你别再添乱了行不行!”
“我添乱?我怎么添乱了?是我没答应你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是没大方的让你赶紧再娶一个!”
安妈妈的头发随着说话的动作散落下来,她却无暇顾及,泪水糊了一脸。
齐鸣握着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爸爸还要呵斥,有护士从看护台探出头来:“这里是医院,请各位家属保持安静。”
病房内,安安看上去仍在昏睡,她紧闭着双眼,却有泪水从眼角悄悄滑落。
高考结束了,高一和高二的同学们仍旧需要正常上课,纪和梦早早去了学校,待在家里的那几天,纪和灿每天都要哭闹一阵子,她根本无心学习。
安安的位置仍旧空着,纪和梦掏出湿巾也帮她擦了擦。
然而一直到午休时间,安安都不见踪影。
她下意识想去高三教学楼找齐鸣他们问一问,却又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毕业了。
纪和梦并没带手机,整个中午她都过得心不在焉。
下午上课时,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历史老师在讲台上面一次次抬高了讲课的声音,仍旧无法惊醒进入睡梦的同学。
纪和梦记下一条笔记,眼神飘向身边空荡的座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听课。
她抬手去抽笔记本夹层里的其中一本,然而找了好几遍都找不到。
记忆碎片突然一齐涌入大脑,纪和梦猛的意识到什么,手上没控制好力度,桌面上的一大堆课本几乎全被她推向了地面。
铁质书夹落地的声音有些刺耳,在弥漫着夏日炎热与昏睡气氛的教室里炸开波澜。
历史老师皱着眉头维持课堂纪律:“干嘛呢,这比我讲课还有意思是吧?都醒醒!”
纪和梦木然的重复着捡拾课本的动作,她只觉得世界突然没了动静,她不能听见任何声音。
许久,下课铃响起,纪和梦才骤然回过神来。前后的同学纷纷外出洗手,教室空出大半,凉风便习习吹来。
她的后背,一瞬间变得凉津津的。
直到高中的暑假正式开始,纪和梦都没再见到安安。
她无数次点开与安安的对话框,无数次打开了联系人界面想和她说说话,然而每次行动时的勇气却在记起那本日记时消散殆尽。
说她自私也好,骂她心机也罢,模仿安安的笔记写下那些话时,她心里有着奇异的快乐。
就好像她终于有了正当的身份靠近赵嘉客,不用去顾虑自己是纪和梦,是安安的好朋友。
然而安安又何其无辜。
她想起自己写的那一篇秘密,心便只能永无止境的下沉。
直到时间将要迈进八月时,赵嘉客第一次拨通她的电话。
“安安病了,”他说。
“现在她在家里休息,你有空可以过来看看她,她应该会很高兴。”
纪和梦听得模糊,只捕捉到“安安病了”这四个字。那端久久等不到她的回音,隔了一会儿,主动挂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黑掉的屏幕上映出她的脸,一滴水渍落在了屏幕上。
安安曾经和她约定过,无论两个人谁生了气,都不能隔夜。
纪和梦坐在奶奶旁边的沙发上,进门后她就寡言少语的。
头皮突然吃痛一下,她回过神,奶奶笑着包住纪和灿的小手:“又拽头发了,小孩子呀就是喜欢往手里抓东西。”
纪和灿张着嘴巴,眼睛圆圆的睁着,冲纪和梦笑着流口水。
“你们姐弟俩不常见,他倒还挺喜欢你。这就是血缘吧?”
奶奶笑得和蔼,纪和梦却突然酸了鼻腔,纪和灿再伸手来抓她的头发时,她直起身子避了过去。
纪和灿愣了愣,哇哇的哭了起来。
纪和梦原本是想来奶奶这儿寻求些鼓励,她想去找安安坦白一切,但是却没有足够的勇气。
奶奶急忙抱着他站起来四处转悠,边走边安抚地轻轻摇晃:“小灿不哭小灿不哭,姐姐不给摸是不是啊?你弄疼姐姐了,不摸啊...”
“别哭了!你能不能别哭了!”
纪和梦将身后这栋充斥着哭声的房子远远丢在身后,她埋头向前奔跑着,眼泪还没滑出眼眶就被风吹落。
四下暮色昏昏,她蹲在去向安安家的十字路口旁的墙角处,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
路灯齐齐亮了起来,有飞虫环绕在灯下。
纪和梦最怕蚊子,她忍了又忍,还是打算站起身来,只是她蹲了太久,脚已经麻了,她急忙伸出手去扶住墙壁,样子有些狼狈。
不远处响起塑料袋的簌簌声,纪和梦循声望去,那正是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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