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相忘

楔子

沈纤接过影卫手中的荷包时，她的手有些微颤，她不确定的问，“她真的死了？”

影卫点头，“公主离开后不久，皇上就派人去了冷宫，发现那位夫人已经自尽了。”

“知道了，下去吧！”沈纤摇手，待所有人都下去后，她终于坚持不住摔倒在地。

“母亲……”沈纤握紧手中的荷包低声哭泣。

第九章

沈纤的父亲是边疆有名的战士，她的母亲传言却是京城中的大家闺秀。

听说当初母亲被人追杀逃到边疆，是父亲收留了她。为了她能被边疆众人接受，父亲娶了她。

母亲不告诉任何人她的身份，父亲对此并没有追究。

一年后父亲因为战功显赫成为边疆的王，她的母亲也因此成为边疆的王后。

她的出生让父亲喜出望外，但她的母亲却不愿面对她。

她不明白为何，追问父亲缘由，父亲却只是叹气。

“沈纤，你要知道你母亲是爱你的，只是她……并不想留在这里，那里有她牵挂的人。”父亲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就是她的家。

“父亲，为什么母亲不愿抱我？”儿时的她并不明白父亲所说话的含意，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像其他孩子的母亲，她不会抱她，不会关心她，更不会爱她。

半年后战火燃烧到边疆，父亲将她交给母亲，让她带自己走。

母亲望着父亲浑身是血，她的眼中没有丝毫关心，她拉着沈纤轻声问，“如果当初你知道这个结果，还会救我吗？”

“会，”父亲大笑，“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就是遇见了你，舞儿，我求求你，替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母亲笑，她望着父亲微笑，“我答应你，此生定会护她安全。”

但她并没有实现她的承诺，刚离开边疆，她就扔下了沈纤。

沈纤跟在她身后叫她母亲，可她却从未回头。

最终沈纤筋疲力尽，她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母亲渐渐离开她的视线。

那时她便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相信他人的承诺。

后来一个乞丐收留了她，当他问她从哪来时，她告诉他，“我是一个弃儿，我没有母亲。”

好心的乞丐将她养大，直到她六岁那年他永远离开了她。

乞丐去世后，她凭借自己坚强的毅力和决心成为当地的孩子王。

兮尘见到她时她正和几个孩子在争抢食物，是兮尘帮她赶走了那些孩子。

当时沈纤望着兮尘，眼中平静异常，但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她记得那双眼睛，当初就是他的父亲带人杀死了她的父亲和族人。剑入父亲身体时，她远远望见跟在那人身后小孩的眼神，那么哀伤却又那么无情。

兮尘问她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见，她告诉兮尘，“只要你能让我每天都有饭吃，我便可以替你办事。”

兮尘将她带回无影阁的当晚，她偷偷提着偷来的剑来到他的房中。

她的剑没有伤到兮尘丝毫，出乎她的意外兮尘并没有生气。

“我本以为你已经忘了，可如今看来你并没有忘记，反而清楚的记着一切。”兮尘靠近她，伸手扶起她。

“我记得你，所以你不必装糊涂。”

沈纤甩开他的手，瞪着他，“今日我没有杀死你，终有一天我会为我父亲报仇。”

兮尘望着她微笑，“你应该明白当初杀你父亲的人并不是我。”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我杀不死他。”沈纤冷笑，“所以我才来杀你。”

兮尘哭笑不得，这个孩子不仅有趣，而且还很聪明。

“如果我说，我可以给你有机会杀了他，你愿意为我办事吗？”兮尘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问。

沈纤看着他，感觉到似曾相识的压力。她的父亲也曾让她有这种压力，她笑了，“可以，但是你必须让我刺一刀。”

沈纤她说完，迅速捡起地上的剑刺向兮尘，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大笑，“我这个人睚眦必报，当年你也曾杀死我的亲人。”

兮尘的护卫出剑杀她时，兮尘伸手拦住了，他的面色苍白，但嘴角却微勾，“好，今日的事我不与你计较。”

沈纤加入无影阁后，迅速提升自己的武功，最后超乎所有人的意料成为兮尘最看重的人。

沈纤十六岁那年随着兮尘入皇宫，那时她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只是她已经成为皇上的妃子。

当天晚上她把自己灌醉，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母亲要对自己如此狠心。难道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爱的人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兮尘找到了她，他陪她坐在屋顶。

兮尘从身旁拿起一瓶酒，他猛灌了几口，“笙歌，我明白你的痛苦，我的父亲也从未爱过我。”

“当年皇上为何要带兵杀到边疆？”沈纤突然抓住兮尘的手问，“难道就是为了我母亲？”

兮尘望着她摇头，“我不知道。当年他执意要攻打边疆，他带上年幼的我不过是希望我能死在战场上。可我活了下来，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他任意摆布的人。”

“兮尘，我想调查这件事。”沈纤靠在兮尘肩上轻声说。

兮尘握紧她的手，“好。”

最后沈纤查出她母亲的身份，江南何家的女儿。

江南何家是江湖上有名的武功世家，何家家主是武林盟主，但是何家却在当今皇上登上皇位后被灭门，无人知道缘由，也无人知道是谁指使。

沈纤想起母亲身上有个荷包，母亲一直随身携带，不让任何人触碰。

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沈纤一直查了三年才找到一位何家故人。

得知她的身份，对方给了她一个地图。

“这是？”她疑惑不解。

“小姐，这是当年家主交给我的，今日终于可以完成他的托付了。”年过半百的老者喜极而涕。

“何家当年为何被灭门？”

“小姐有所不知，何家是先皇秘密培养的。先皇害怕江湖中人造反，让家主秘密培养死士。那些死士只听从家主的命令，家主通过一枚金牌来号召众人。”老者擦掉眼泪，他望着沈纤，目光中充满喜悦。

“当年皇上初登基，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这件事，他派兵来夺金牌，家主临死时将金牌交给你母亲。后来我护着你母亲逃跑，不想却走散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母亲，但却毫无音讯。”

沈纤拉着他的手轻声说，“谢谢你！如果我外公还在世的话一定不会怪你的。”

“那枚金牌我不知道如今在哪，但这个地图是当年家主交给我的。现在我将它交给你，也算是完成了家主的心愿了。”老者拉住沈纤的手，“你记住那枚金牌是属于你的，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回来。”

“好，我会的。”

沈纤告别老者后，她独自一人去往地图上所绘的地方。

在一个山洞里她发现了十几箱的黄金，那应该是先皇为了战争准备的金子，可当年他还没来得及使用就被当今皇上杀了。

如今这些黄金再次现世，她一定要运用好它们。

萧卓是个不可多得的皇位继承人，他比所有皇子都要体桖子民，也比所有人更有能力来掌管这个国家。

回到无影阁后她隐瞒了所有事，在一切都没有弄明白前她不可不防着所有人。

她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嫁给她的杀父以及杀夫仇人，她想将一切都调查清楚。

母亲在皇宫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并不受皇上宠爱，甚至连见到皇上的机会都渺茫。

一天晚上沈纤偷偷溜进了皇宫，出乎她的意料，母亲见到她并不吃惊。

“你早知我会来？”

“之前你见我的目光太过震惊，……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能够认出我的女儿，毕竟你与我年轻时十分相像。”何舞冷笑，“今日你来此处是来报当年的抛弃之仇吧！”

沈纤握拳，这就是自己的母亲。在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母亲当年是否有苦衷，她不停的想母亲认出她会是何表情，但她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绝情！一如当年一样。

“我想知道真相！”沈纤松手，她睁大双眼望着自己的母亲，目光过于平静，以至于何舞有些意外。

她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了，性格过于活波，有何心事从不会隐藏。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

何舞自嘲的笑了，当年她丢下她的女儿究竟是对是错？

“没有什么真相，你可以回去了。”何舞转身，有泪从眼角流下，她迅速的擦掉。

“如今你已成长，又何必再想过去的事呢？”

“我想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何要嫁给自己的杀父和杀夫仇人。”沈纤抓住她的肩膀，双眼泛红，她怒吼道，“告诉我真相！”

何舞望着她笑了，她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她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就连很久以前的事她也已经查到了。

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想起当年的事，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的女儿亲口问她要真相。

“当年是我告诉皇上何家的秘密，是我亲手害死何家所有人。”何舞推开沈纤，“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她一步一步靠近沈纤，她的眼中充满讽刺，“想知道我为何抛弃你吗？因为那时的你是我的负担，因为你不是我想生下的孩子。当初是皇后想要杀我，我不得已才嫁给你父亲，可我不爱他。你的出生对我来说就是耻辱！”

“不要说了，”沈纤跪在地上，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我不相信，不……”

何舞站在她面前，冷笑，“我来皇宫追求自己的幸福难道还要带上你这个累赘？”

沈纤最后不知自己是如何回无影阁的，她想问兮尘，自己的存在究竟有意义吗？

但她没有去找兮尘，因为她知道兮尘已经不再是只属于她了，他已经娶妻了，她不想将来兮尘的孩子变成当年的她，不受亲人的喜欢。

她抱着苏染哭了好久，苏染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一句也没有问，只是不停的安慰她。

后来她再也没有去找何舞。

一直到兮尘死去，她独自守着无影阁时，她才派萧瑟去拿金牌。

萧何的权力越来越大，而无影阁的势力却在不断削弱，要想守住无影阁，她必须拿回金牌，将所有死士纳为己用。

她得知何舞被困于冷宫时，没有丝毫的难过，毕竟这是她自己选的路，一条不归路。

但在听说她自尽身亡时，她终于无法保持冷静。

那枚金牌母亲一直保留，她在等待她去取回金牌。她的自杀也是为了守护秘密，为了从萧何手中保全她。

“母亲，你既然爱我，当年为何要抛弃我？”

尾声

何舞爱上萧慕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事。

是她害死了全家人，她逃到边疆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萧慕寻仇。

她知道沈星移是真心爱她，但她不敢再爱人。

沈纤的出生让她很喜悦，她终于有了忘掉一切的勇气。可就在她想与自己的夫君过上平淡生活时，萧慕带兵打过来了。

萧慕的目的她知道，他想要夺回她。萧慕当年对她的确是真爱，可她如今对他只有恨没有爱。

她答应沈星移会照顾好他们的女儿，可她失言了。

萧慕对于她的执念太深，她是逃不掉的。她只有扔下沈纤，沈纤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她找到何家的管家，虽然他如今已沦落街头，但她别无选择。她恳求他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并希望他可以不要告诉她真相。她希望沈纤以后可以过上普通的生活，上一辈子的恩怨就由她来解决。

她离开沈纤时，听着沈纤叫她母亲，她使尽全力才让自己狠心不理她。

她进了皇宫，成为萧慕的一个妃子。萧慕很爱她，但却不给她任何恩宠。她明白他的苦心，但她不想接受他的爱。

萧慕每次来找她，她都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些伤口。她告诉他，此生她只会恨他，再也不会爱他了。

萧慕原谅她的所有伤害，就连最后他中毒，也是因为她。

萧慕隐瞒了所有，他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时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将她打入冷宫。他想让她在冷宫平安度过漫长岁月。

在冷宫中让她有存活下去的理由便是沈纤。

她知道如果有一天沈纤遇到了麻烦，她肯定会来拿金牌。她等了好久，却仍没有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

她知道沈纤恨她，毕竟她对沈纤如此无情。

临死时，她想到自己终于可以为她的女儿做些什么，她开心的笑了。

沈纤，母亲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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