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时天角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即使飞机上小憩了一刻,边伯贤的精神依旧不佳,专车早就停在了门口,径直前往了集弘。
这件事说大不大,只是当下时机敏感,才会被媒体大肆放大而备受关注,无数双眼睛都在冷眼旁观着等着他栽了沟,其中边柏清那双眼睛更像是一只淬毒的钩子。
边伯贤一回到原城便四处奔波,当初边柏清在工地安插人眼使坏的时候他留了些心眼,十一月的报告一份不落的上交,视频、文件甚至是相关人员的口述,令那些检察人员哑口无言。
停工令短短几天便被撤销,古楼工程成功按着原计划进行。
尽管如此,这件事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近阶段,劳务纠纷事例频频发生,央视点名批评过起案例,保障工人权益的口号从去年年初开始就被多次在红头文件中被警示,集弘这次的行为在那帮人看来就像是响亮的打了他们的脸。
随之而来的后果便是集弘的股市受到波动,短期内呈下降趋势,公司的高层会议一天开了三回,会议上边昀松安插的人言语讽刺,见机施压,边伯贤脸色沉的难看,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结束了会议他和鹿晗前后走进办公室,边伯贤随手将文件夹重重丢到桌上,他陷进座椅按着酸涨的眉心,低沉开口。
边伯贤:“樱田的包间定了吗。”
樱田是原城有名的高级日料店,大多上流圈都喜欢去那里洽谈些不好面世的生意,味道是其次,主要看中的是它的私密性。
晚上他要去见一个政府官员,近几年上面坚决查处领导干部违纪违法,切忌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那帮苍蝇老虎风声鹤唳,一面瑟瑟发抖假装清廉,一面眼巴巴瞧着面前的金池。
鹿晗点头应声,语气淡淡:
鹿晗:“吩咐过了。”
边伯贤:“龚世霖口味挑的很,外人我不放心,你亲自去趟樱田检查食材和菜单。”
边伯贤后仰靠着椅背,沉沉的叹了口气,从吉城回来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他一直从住在公司,还没来得及告诉吴栖他回来了。
他后觉鹿晗还杵在办公室里,睁开眼看向他:
边伯贤:“还有什么事。”
鹿晗:“我有事跟你商量。”
他的语气平缓,这些天他同样忙的连轴转,不比边伯贤轻松多少,眼圈下同样轻松一片,清亮的嗓音带着哑。
边伯贤撑着扶手坐直了身体,
边伯贤:“说。”
鹿晗:“古楼的建设虽然可以正常进行,但是国土局、环保局以及行政执法局那些人会盯得很牢,就算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起有关部门关注,到时候就不是停工几天那么简单了。”
边伯贤没有打断他,鹿晗便继续说着,语气四平八稳:
鹿晗:“朴氏那块土地因为附近的环保问题受到牵扯,暂时没有进度,是您拿下它的最好时机,毕竟距离边昀松给您定的期限,已经所剩无几。”
边伯贤:“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边伯贤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冷淡一片,像是把利剑般朝面前的男人射去。
换做别人怕是早就被那阵凌厉逼得没了退路,可是鹿晗没有,他足够熟悉他,并且这件事关乎鹿家的冤案,他直视着他眼底的警告,决然开口。
鹿晗:“用你原先的那个计划,把朴灿烈和吴栖的照片发给媒——”
边伯贤:“不可能。”
边伯贤猛地出声打断,冷泠的目光森然的在鹿晗身上扫了一圈,他冷声道:
边伯贤:“我警告过你,这件事不许再提,上次你和沈唯娜联手的事情我之所以既往不咎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这不代表我允许你一次次的触及我的底线,那是最后一次。”
边伯贤闭上眼,皱眉下了逐客令。
边伯贤:“出去。”
鹿晗的脸色惨白,疲倦与怒气交相打击,握着文件夹的手用力到青筋鼓起,他沉着脸色快步朝外走去,出门时撞上了脚步匆忙的徐昭。
徐昭穿着高跟鞋,忙稳住一边的墙,她抬头看到是鹿晗,立即道歉:
徐昭:“鹿总助不好意思,我——”
鹿晗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径直朝前走去。
徐昭愣愣的看着那抹挺立的背影,不安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集弘新老员工眼里,鹿晗性格虽然清冷但是为人挺好,至少不似边伯贤那么不留情面,他业务能力出众长得又好看,气质又如富家公子般温润矜贵,在集弘里人缘极好。
可这会儿他的脸色黑的吓人,徐昭和他共事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
在她看来,鹿晗虽然是边伯贤的总经理助理,职位上比边伯贤低,但是边伯贤对他与旁人显然不同,仿佛始终没把他当成下属看,而是平起平坐的朋友。
徐昭:“这…难道吵架了?”
徐昭嘀咕了一句,又想到手上的紧急文件,将这插曲丢出脑外。
鹿晗走进电梯,他按下B2楼层,四壁里反映出来他脸色极差。
他倚着墙壁,盯着地面出神。
鹿晗这辈子最难忘记的画面是报纸上清晰印出的车祸现场,燃烧的车身,被炸出的车门,满地残骸,小轿车连带着那辆大型卡车无人生还。
小轿车里坐着的是他的父母。
鹿晗被管家带入警察局去认鹿鹤和叶玲娣尸体的时候,只看到两具烧的焦黑的身体,没有头发,没有衣服,连五官都辨认不出来。
他们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对戒指,那是鹿晗今年刚送给他们的结婚二十周年的礼物。
是成对的,是他参与设计的,是这个和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如今却可笑的成为他认领父母遗体的证据。
鹿晗不会忘记灭门之恨,他在深夜里总会想起边昀松狰狞的獠牙,还有人面兽心的伪装,表面上亲切与鹿家攀谈,称他父亲一声鹿兄,背地里却使坏手,令鹿家家破人亡。
至今,他都无法踏入边宅的方圆几里,那块寸土寸金的土地在他眼里看来聚集着父母的亡魂,头顶是乌云密布,令他恐惧令他愤怒。
边伯贤同他目标一致,所以他们才能站在同一只泛舟上,可是出现了一个吴栖,她是他曾经的希望,如今却踩碎了他的希望。
明明胜利近在眼前,边伯贤却拱手让人了。
鹿晗抬起头,眼底已经是一片冰冷,边伯贤做不了的决定,他来逼他。
他走出电梯时,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从未打出过的号码,等他发动了车引擎,电话才被接通。
边柏清:“喂。”
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边柏清向来心高气傲,毕竟他不似边伯贤,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被边昀松认定的儿子。
鹿晗:“我是鹿晗。”
他直接报上门户。
话筒里的男人顿了顿,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笑道:
边柏清:“鹿少爷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我家弟弟需要我这个做哥哥的救助了吗?”
那声“鹿少爷”当真是讽刺满满,鹿晗不动声色的冷嗤了一声,低声道:
鹿晗:“跟边伯贤无关,等集弘这次风波彻底过去,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边柏清:“少见,你拿什么跟我做交易。”
鹿晗:“朴氏西郊的那块地。”
鹿晗直直抬眸,面无表情的盯着停车场的灰色地坪。
鹿晗:“我能帮你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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