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以繁华面世,也难免有一条弄巷盛载满满烟火气息,路口那盏路灯昏暗,灯罩蒙着厚厚一层灰,暖色的黄灯照亮了灯柱的一角。
人影踪迹却不似萧瑟的景,这里反倒人来人往,谈笑声不加收敛,孜然香味冲着鼻尖,光是闻着便是馋涎欲垂。
路边摊的魅力就在于天时地利人和时,色香味甚至赢过五星级酒店,吃的是一个氛围。
面前的烤串已经上齐,老板娘最后送上两瓶冰啤酒,边伯贤单手掰开扣环,放到了吴栖面前,又给自己开了一瓶,直接喝了一口。
他穿着一身上万的高定西装,带着百万级别的Patek Philippe,坐在一群粗布汗衫的小老百姓中,显得格格不入,可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融入的极好,面对墙角的那些发黄的油垢,竟然连一丝嫌弃的表情都没有。
这个地方甚至是他主动带她来的,吴栖总觉得自己又开辟了一处边伯贤不为人知的境地。
而在边伯贤看来,她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关上动物园的动物,他无奈笑道:
边伯贤:“看什么。”
吴栖“觉得很神奇,你竟然会知道这种地方。”
吴栖实话实说。
边伯贤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与记忆中没有大多变动,墙角的油垢更大更深,门外的桌椅更旧了,那盏路灯也更暗了。
他托着下颚,漫不经心的说道:
边伯贤:“环境的确不怎么好,但是烧烤的味道不错,比店面干净,也不会偷斤少两,里里喜欢我带她来。”
吴栖正往嘴里塞了一口色泽酱红的羊肉串,羊肉不膻不腻,肉质鲜美,她很少在大排档吃到这种口味的肉。
听到“里里”这个名字,她顿了顿,问道:
吴栖“你们之前住在哪里啊?”
出口后,吴栖又后悔了,或许边伯贤根本不想回忆那段记忆,可他似乎并不在意,极快的报出了吴栖熟悉的一条巷。
吴栖“你以前住在西街?!”
吴栖震愕的瞪大了眼,她喊得有些大声,好在周围的人乐于谈论自己的生活小事,对角落的一桌并不过多关注。
原城很大,却并不是处处都似江中那样,霓虹大厦,处处都是纸醉金迷,也有不少像西街那种的地区,富的地方说不上太富,穷的地方倒是真穷。
边伯贤说的那个地方早年是西街有名的贫民窟,与吴明杨丽去世后吴栖租的出租屋是同一个级别的,前几年还因为危楼坍圮死了几个人,伤了大片人,如今已经重建了楼房小区。
边伯贤不轻不重的点了头,他的手指轻轻转动面前的那罐啤酒,壁上的水滴浸湿了他的指尖,他望着远处那张年岁久远的老灯柱,似乎在想着什么。
边伯贤:“之前住在西街的时候,我每天都想靠着自己的本事走出来,带着里里。”
他慢慢将目光落到吴栖身上,漆黑的眸光平静,低沉的嗓音恍如磁铁悬于空中,徐徐的传进吴栖的耳畔。
边伯贤:“林清总说我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的确是这样的人,在我看来,她从将我带到这个世上就是个错误,我没想管她,巴不得带着里里逃到没有她的天涯海角,而现在我不得不管她,因为这是里里最后的愿望,希望我和她都要好好的。”
吴栖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得到了有关他母亲的信息,他甚至连个表面的称呼都不愿意喊。
她甚至想,如果不是因为林里那会儿还小,他早就独自跑了。
边伯贤慵懒的撑着下颚,他歪斜着脑袋,眸底浮着碎光,恍惚对那段深不见底的记忆并不介意。
边伯贤:“吴栖,你也看到了,我的过去并不光鲜亮丽,即使是现在,我的身份依旧见不得光,他们敬我,是因为惧我,存不了真心,我和你是一样的,甚至比你还糟糕,只要我现在有半刻的松懈,那帮暗处的豺狼虎豹便会扑上来吞了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吴栖后知后觉他是在回应她在观景台那句“配不上他”的话,心跳声击打着耳膜,她愣愣的看着他,复杂的心情涌入心口,撕扯着她的心,令她心疼。
他的出生不是他能决定的,落在他身上的世俗责备也不是他该受的,边柏清和边伯贤之所以成长的方式不同是因为他们成长的环境也不同,前者是含着金汤匙的边家少爷,另一个却是身份尴尬的私生子。
这段记忆于他来说是不堪的,连媒体都不敢大肆报道的事情,他却剖开他的过去展示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他的过去也不怎么样,甚至比她还糟糕,他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矜贵,她绝非不是配不上他。
手背一凉,手上不自觉的攥紧了那罐冰啤酒,薄壁被她捏的变形,淡黄色的透明液体倒了她一手,吴栖回过神,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背。
她瞥到露出袖口的那截红绳,她灵机一动,解下红绳拉过边伯贤的手,闷声道:
吴栖“我才不会让你被那帮人吞了呢,你那么厉害,一定会永远站在金字塔塔尖的,只配让他们妒忌。”
边伯贤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她兀自将那条红绳绑上他的手腕。
那颗清澈透亮的和田玉与他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只是红绳虽衬着他冷白皮,但却不合他的身份。
吴栖“这是柳老太太送给我的,她说这条编绳开过光,能保平安。”
边伯贤挑眉道:
边伯贤:“那你送给我做什么。”
吴栖“我比你安全啊。”
吴栖天真说着,她牵上他的手,笑道:
吴栖“它保护你,你保护我,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能都护着了。”
边伯贤神色微凝,他盯着她恣意的笑容,许多话涌上喉间却又无奈止住了,他垂下眸看着两人相牵的手,不经意间将她紧紧牵住。
边伯贤:“嗯…这样就都能护住了。”
他说的很低,湮没在人声里,像是承诺,又像是喃喃自语。
面前的烧烤被风吹凉了些许,吴栖却依旧吃的津津有味,烤盘上的大部分东西都进了她的肚子,离开前,吴栖想到了什么,拉住了边伯贤的手,不安道。
吴栖“之前张医生说,里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了,你…”
边伯贤:“没事。”
他顺势扣上了她的手,牵着她朝路边的车子走去,他说的平淡自若吴栖却是听得并不是很滋味,这段时间他在她的身边很少,吴栖甚至都不知道第二人格有没有再出现过。
之前她还能去找鹿晗问问,但现在她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浑身战栗。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客厅里漆黑一片,吴世勋也早早的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晚安,吴栖回到卧室洗去了一身的烧烤味,她明天还要上学,挑着题目写完卷子后就上了床。
快要陷入梦境时她灵光乍现,立即翻身坐了起来,她打开灯捞过床头柜的平板,迅速在软件上勾勒了草稿。
她看着面前初见雏形的线稿,已经能够想到颜料上色后的成品,边伯贤的生日礼物一直无果,这会儿她突然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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