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0 失控

吴栖一愣，她迟钝的意识到了什么，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痛从胸腔传出，翻天覆地的震响。

她面无表情的走到他的面前，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捡起丢进垃圾桶里。

她的沉默让林里有些不知所措，他试探的伸出手想要帮她一起捡碎片却被她重重拍开，她冷声道：

吴栖“你别动。”

林里僵硬的收起五指，他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没有动。

吴栖收拾完地上的狼藉，她站起身，扫了眼案台上乱七八糟的碗碟，他打了两个鸡蛋到碗里，上面却漂浮着好几块鸡蛋壳。

她深呼了一口气，那阵攒动的燥意并未缓解，反倒愈发加倍。

林里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他扯出呆傻的笑意，手忙脚乱的开了灶火，作势要将碗里的鸡蛋倒入热油里。

林里：“姐姐我给你做早饭吧！哥哥教过我的！”

他一把将鸡蛋倒入油中，锅里噼里啪啦的作响，飞溅的油不长眼的溅到了他的身上，他吃痛往后退了好几步，吴栖见状，立即眼疾手快的关了火盖上锅盖。

锅里的声响渐渐平静，房间里安静一片。

林里看着她的一动不动的背影，他愧疚的抿了抿唇，小步挪上前轻轻的揪住了她的衣服，

林里：“姐姐…对不起，我——”

吴栖“我都让你别动了你为什么偏要动！”

吴栖猛地转身打掉了他的手，她红着眼看向他，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轻而易举迸发，她忍着哭腔盯着他慌乱的脸，失控咆哮道：

吴栖“为什么是你出来了！他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在我要努力忘记你的时候介入我的生活！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忘不了你！”

林里呆呆的望着他，他的眼圈倏地红了，眼泪大颗的滚出眼眶，他哽咽的抬手去抹，手背通红一片，是被吴栖刚才失控拍红的。

吴栖无力的看着他强忍哭声的样子，她撑着腰在原地转了一圈，抬手拍上额头又疲倦的垂下，她几近崩溃，提高了声响吼道。

吴栖“你哭什么啊！该哭的明明是我啊！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意策划的，你把我当棋子，把我的自尊地上踩！看着我这颗棋子对你意乱情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她歇斯底里的吼完后又无力的弯下了腰，她捂着脸，疲倦道：

吴栖“可我就是犯贱…我逃出了江中，逃出了原城，我将自己的生活充斥的无法呼吸，可只要一有空我就会想到你…在得知你可能死了的消息的时候我痛的喘不过气，我仿佛要活不下去了…”

吴栖“可是为什么，我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了，想要醒来听到你对我说一句‘我好多了’都做不到…为什么是林里…为什么是林里！”

她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后退抵着案台低低喘着粗气，那么多年过去，她从未和他不顾一切的当面对质过，东窗事发的时候她忍着，和他决绝告别的时候她忍着，在纽约的思念，无论又没有见到他，她都忍着。

埋怨堆积成塔，凝固成一面墙，从未消散过。

而当所有的埋怨与愤怒得以宣泄后，一阵空虚趁虚而入，令她释怀的十分不真切。

林里压抑的哭声渐渐失了控，他像是个被受罚教训的孩子，用小臂挡住眼睛，哭得缓不过气。

吴栖逐渐冷静下来，她自嘲的抓了抓头发，心想自己大概是疯了，面前的人格不过是个心智七八岁的小孩，又怎么可能理解她心中的愤懑。

她和边伯贤的一切，他大概都一无所知，在边伯贤倾力为他搭建的童话城堡里，杜绝了世界外的一切叨扰。

她整理了心绪，慢慢靠近他，放平了声线：

吴栖“里里，别哭了…”

她刚碰上他的手，他却突然受惊般的后退躲开，他红着眼后怕的看着她，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他死咬着下唇，肩上时不时抽噎耸动。

林里：“对、对不起…”

他的声音紧跟着颤抖起来，咬字模糊。

林里：“对不起姐姐…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哥哥的身体里…”

吴栖一愣，错愕的看着他。

他无措的摇了摇头，眼泪滚落脸颊：

林里：“艺兴哥哥说我该离开了，我的存在对哥哥不好，会害了他…呜…我试过了…我不是故意占着哥哥的身体的…可是我没办法消失，我又不敢伤害哥哥的身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绝望的哭声让将吴栖整颗心都揪着痛了起来，她从未想过，林里竟然能够意识到自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他以天真的姿态示人，内心却被无望和纠结占满，他想离开却没办法消失，因为边伯贤不愿。

吴栖无比后悔刚才对他发泄的那一番话，她红着眼走上前将他慌张的拥进怀里。

她不该怪他的，存不存在根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她无法想象，林里第一次苏醒时，面对陌生的世界是多么的恐惧。

吴栖“对不起…对不起里里…”

他不敢抱她，双手垂在身上乖乖的任由她拥着他，他忍着哭声，闷声道：

林里：“姐姐…我错了…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我只是想你了，我每次醒来都见不到你，好不容易看到你了，我很开心，我就想给你做份早餐…”

吴栖怔怔的看向案台，砧板上还有被切成小粒的香肠，他大概不敢用菜刀，就拿了刀架上最小的水果刀一点点的切着，意外的切的很好。

林里的存在令她所有该面对边伯贤的情绪都无法发泄，一火一水，相冲相亡，硬生生的将她的灵魂分成了两半，她只能放弃挣扎缴械投降，顺着他的后脑勺轻声安抚。

吴栖“我不生气了…对不起里里，我不该对你发火的…”

他没有再说话，一声声哽咽着，摇着头像是在驳回她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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