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总是爱开玩笑的,无论对谁。
安舒去年刚刚埋下了她所谓的父亲,现在又要埋她的母亲。不过她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幸灾乐祸,她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她可以自己打工生活了,不过她还要上学。
她刚走出墓地,就下起了小雨,她喜欢雨,她可以在雨中待上一天,这是之前他们不同意的,说这会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疯子,但现在好了,她可以尽情在雨里待上一天,没有人会说什么。
安舒很喜欢“疯子”这个称呼,她是独一无二的。
安舒很特别,她会吃很多药,她有时会在精神病医院里,但她很喜欢自己,她喜欢特别。
她跑回那个熟悉的小巷子里,回到那个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那不是她的家,她认为家是温馨和谐的,而不是充满血腥和酒精味儿的。她像往常一样推开大门,不过里面没有歇斯底里的声音,是难得的清净。她来到浴室洗了一个难得又漫长的澡,洗了洗被剪的参差不齐的头发。
窗外的暮色消失在烂尾楼里,望着飞鸟,安舒迷茫起来,她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找存折。
安舒很向往大学,她必须要上大学,她不可能自己打工的,没有人会想要一个随时可能发疯的疯子,安舒也不可能边学习边打工。
存折藏在一个饼干盒子里,盒子已经布满铁锈,盒子里有一张纸条,写着:给舒舒的学费。
这是一种很清秀的字体出自她的母亲,赵美,人如其名,她很美,哭的时候最美,有一种破碎感,梨花带雨的。不过好看俨然没有,她还是死了,被好色之徒打死的。
看,长的好看的人也不是处处得志的。
安舒随意的将纸条揉到一边,存折里有三万多,可以支撑她上完高中,她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她好不容易从厨房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一个鸡蛋,给自己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突然门被敲响了,老房子没有猫眼,看不到来人,她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条门缝,门外站着一个很贵气的妇女,见到安舒激动的扑上去,熟练的接过安舒手上的刀,女人抱着安舒哭了起来,安舒有些笨拙地安慰了女人。
安舒从女人口中得知了一切:面前这个端庄优雅的女人是她外公收养的孩子也是和赵美关系最好的,也就是说面前的女人是她的小姨,而她这次来是为了带安舒去楚家。
安舒有些抗拒的摇了摇头,她不喜欢打扰别人,也不喜欢寄人篱下。
女人像是料到安舒会拒绝一样,笑着摸了摸安舒的头发说:“你和你母亲一样。”
安舒轻蹙眉毛,她讨厌有人说她和她母亲一样,这会让她感到自己也会落到和赵美一样的下场。
没人应该像谁,她就是她。
“舒舒,小姨之前很忙,而且,当时你外公跟我说你们已经死了,所以小姨之前才没来找你,小姨很愧疚,让小姨好好补偿你好吗?”说着又抱紧了安舒,安舒下意识想要推开对方,可不知为何胳膊使不出力气。
哦,今天好像没吃药。
安舒用力推开女人,从口袋里找出几粒药片,咽了下去。
今天的药好像格外苦,还有点难咽。安舒呛的咳嗽起来,女人连忙给安舒倒水,药片有了水的滋润好咽了些。
女人抱着安舒给她拍背,说:“舒舒你看你现在多不方便啊,跟小姨回去,以后小姨就是你的妈妈,我来照顾你好吗?”
说不动摇是假的,没有谁会放弃好的家庭环境。
女人继续道:“你不必担心你你姨夫的态度的,他很期待你的到来的,你哥哥也是,我们都为你准备好了房间。”
安舒动摇了,没有人期待过她的到来,从来没有。
女人见她犹豫了,继续说:“我们会为你做好一切的,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都会好好爱你的。和小姨走好吗?”
安舒答应了,赵媛激动的抱住她,有些语无伦次:“好好好,我们这就走。”说完想起现在已经很晚了,“不不不小姨现在先陪你在这里,等明天一早我们走。”赵媛和安舒躺在一张床上,赵媛抱着安舒,安舒有些不知所措,自安舒记事起赵美已经疯了好久了,赵美发疯时会疯狂打她,清醒时会抱着她道歉,安舒从恐惧到麻木,之后不管她被打成什么样子她也一声不吭。
这个拥抱和赵美的很像,不过赵美已经不在了。
不知为何安舒总是想起赵美,自己明明是那么恨她,可能又是哪可恶的血缘在作祟吧!
那一晚赵媛和安舒讲了很多,都是关于赵美的,不过安舒最近药量加多,很多都没听到。
安舒睡了十个小时,醒来时还有点迷糊。
安舒想,可能跟药有关吧!
安舒洗了把脸,试图清醒,等安舒走出卫生间门时,赵媛已经收拾好等她了, 安舒接过东西对赵媛道了声谢。安舒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书和存折。
赵媛的车是宝马,安舒对车没研究,还是从同学那听来的,应该挺贵的。
安舒很困也无暇顾及这车是什么了,迷糊中,安舒想起赵媛昨晚说的一句话:这个病不是你的错,家族有这个病史,所以小姨不指望你可以正视精神病,小姨希望你不要放弃自己。但也不要给自己施加压力,开心最重要!
不是她的错吗?
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在她们眼里她永远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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