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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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少年南阳

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期间,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落在一个坐轮椅的少年身上。

他在精英一般是队伍里,含笑望着升级台,尽管很多人都在讨论他,他却丝毫不气了。当他察觉到有人注视时,还会回以微笑,这倒让对方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叫南阳新转来的。”

“听一班的人说他是今年的中考状元,差一分满分,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两个月。”

“我的天差一分满分,是不是人啊?”

“他长得好帅!”

....

升旗台上,升旗手把国旗缓缓升上去,下面的同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聊的话题都是关于这个叫南阳的新生的。

沈愿默默听着同学们的讨论,发现大家都关注点都从他的身体慢慢转移到了他的成绩和长相上。她转头目光穿过人群去看他,她想起来了,就在上个星期,她还在人工湖旁遇见过他,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神情从容,气质优雅,嘴角含笑,目光清澈温和,他真的太优秀了。难怪别人会忽略他的缺憾,只看到他的闪光点。

解散后,大家各自回教室,沈愿与赵妹儿走在一起,南阳这个名字就像风一般,在他们俩四周飘荡,连沈愿也忍不住说。

沈愿这个名字真温柔。

赵妹儿:你这叫先入为主,先看了人才觉得名字也好。

林嘉星落后他们几步,她的声音准确无误地落入他的耳中。他闻言回头撇了一眼叫南阳的那个人,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陆过:阿星,看我的新宠!

沈愿和赵妹儿好奇的回头,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结果是一把弹弓。

沈愿陆过

陆过:嗯?

他低着头摆弄他的弹弓。

沈愿我给你取了个新名字。

沈愿边走边说。

陆过:什么?

他有点儿好奇的回过头。

沈愿陆三岁!

陆过愣了愣,然后迅速反击。

陆过:你才三岁!这叫童心,童心懂不懂?

沈愿和赵妹儿相视一笑,林嘉星仍是双手插在口袋里,露出一副很酷的样子,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周围的同学看过来,不远处的南阳也被笑声吸引了,转头看过来。

陆过狠狠的瞪向沈愿,目光无意中略过赵妹儿,之后便移不开了。

他从没见过她笑的这么肆意张扬过,他微微仰着头。晨光落在她青春美丽的脸庞上,每一寸都是耀眼的。

他觉得仿佛有心火落在自己身上,胸口一阵灼热滚烫。

很多年后,沈愿闲来无事登陆学校论坛,看见一个标题为“云上颜值代表团,至今无人超越”的帖子,点开后才发现竟然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那时手机还是摩托罗拉的天下像素远不如多年后的智能机,但就在这张不堪自私的照片中拍照人捕捉到了他们五个人最生动的一面。

拍照的时间是在早晨,他们四个人站在一起陆过阵阵地看着赵妹儿,林嘉星站在沈愿后面,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沈愿与赵妹儿笑的张扬肆意,不远处南阳一张温柔的脸看着他们,目光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整个云上都成了他们的背景:随风飘扬的五星红旗,远处贝壳似的建筑,红的跑道里的草皮,穿着校服的同学。

临近考试,沈愿中午不在睡觉,而是去图书馆学习,遇到不会做的题下午就问赵妹儿。

图书馆里安静又空旷,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红木桌上,斑驳的光影跳动着,看着格外温暖。沈愿想先攻克最难的数学,一口气做了十道题。在翻到练习册后面对答案,发现大部分都是错的,她把笔往桌上一扔,身子往后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

寂静中听见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她心里一惊,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恐怖片里的画面,背后竟出一层薄汗。

沈愿谁?

她坐起来

右边的书架间滑出一张轮椅,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张干净的脸。南阳微微笑着抱歉的道。

南阳:吓到你了吗?

沈愿吓到了

她拍拍胸口。

南阳腼腆一笑,伸手摸了摸鼻尖。

南阳:我想看看这里有什么书,没想到会有人对不起啊。

沈愿没关系。

沈愿摆摆手。

南阳滑动轮椅到桌旁把手里的书放上来沈愿喵了一眼看见封面上写着“《追忆似水年华》”

她记得赵妹儿也看过这本书,果然成绩好的人品味也相似。

沈愿嘴巴里咬着笔,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走神。南阳看了一眼他她的练习册,忍不住问。

南阳:有什么困难吗?

沈愿这才想起他是超级学霸,眼睛顿时亮了,可是转念又想,刚认识就问人家数学题不太好吧?会不会打扰到他?

南阳:能让我看看吗?

南阳主动指责练习册上被她喵了一眼又一眼的题目问。

沈愿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练习册推给他。

这种题目对南阳来说很简单,他抬头对沈愿说。

南阳:这题考的是集合中元素的关系对象a与结合m的关系等于....

沈愿低着头认真的听他的声音干净又好听,如泉水叮咚。

南阳:我说清楚了吗?

真是一个体贴的人,同龄的男生中,她没见过像他这样懂得照顾别人感受的人。沈愿抬头看他,他抿着唇微微一笑,有点腼腆。他不仅温柔,还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

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考虑到南阳行动不便,她提前结束学习,两个人一起从图书馆出来。一路上她给他介绍学校的情况,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点头。

沈愿你有什么需要就去找我,我在五班。

南阳:谢谢。

进了教学楼,他滑着轮椅走专用通道。她本来想帮忙的,却又怕这样做会伤他的自尊心。

正在犹豫时,他率先开口。

南阳:再见

沈愿再见

沈愿转身上了三楼,这个时间同学们都还没来,走廊上很安静,前方隐隐约约的争执声让她停下了脚步。

“我画了很久。”一个女生说。

沈愿等了片刻,没有听见回应。

“你打开看看啊...阿星,你打开看一眼。”

阿星?沈愿抬头看了一眼班牌高一三班除了那个混蛋,还有谁叫阿星?她忍不住好奇,悄悄往前迈了几步。

门半开着,教室里靠窗的第三排林嘉星靠着墙,一只胳膊搭在桌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眉眼间有几分不耐烦。

林嘉星:阿星?我和你很熟吗?

女孩背对着沈愿,背挺的笔直,整个人都绷着。

“阿星,我从很早就知道你了,知道能和你上一个学校,我高兴了很久。”

女生声音里带着哭腔。

忽然一阵风吹来,沈愿看见桌上放着的一本画册被吹开了。白纸上画着林嘉星,线条流畅,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人物的神态。

“从开学第一天我就准备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林嘉星: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他声音冰冷。

女孩拿起桌上的画册,转身大步往外跑,沈愿来不及走开,只好转过身,面朝栏杆。女孩大概太伤心了,根本没注意到走廊上还有另一个人。

沈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一转眼就看见了不知何时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林嘉星,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他被阳光照耀着的一张发光的脸。

沈愿吓我一跳。

沈愿你对女生的态度可真不绅士。

林嘉星:绅士多了去了,不缺我一个。

他懒洋洋地靠着墙,冷哼一声。

沈愿唉,真是没救了。林嘉星,我到好奇你能拽到什么时候?最好有一天风水轮流转,让你也尝尝那种滋味。

林嘉星: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沈愿谁让你不珍惜别人的心意?

林嘉星没有回应,他目光望向窗外,不知落在了何处,神情淡漠。

林嘉星:因为那些心意...都是肤浅的,只是他们无聊生活的调味剂。

他们根本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甚至根本没有和他说过话,他们喜欢他,只是因为他看起来符合他们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沈愿有点意外,都看着他,他原以为他会因为大家都喜欢和追逐感到高兴自豪呢。

沈愿那你说什么样的心意是不肤浅的?

林嘉星垂着目光看她,她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他,他的心突然狠狠一跳。

林嘉星:女孩能不能矜持一点!动不动就会这样的问题,不觉得难为情吗?

沈愿张口结舌。

喂!到底是谁先说的!还说她不矜持!

半节课过去了,赵妹儿的位置还是空空的。从开学至今,她从未迟到过,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沈愿的手在桌子底下偷偷的给她发信息,过了好半天赵妹儿才回复。

赵妹儿:陆过把我的头打破了,我在医务室。

沈愿吓了一跳。

沈愿严重吗?

赵妹儿:缝了三针。

沈愿什么位置?

赵妹儿:额头右上角不算明显,用头发遮住以后看不见的。

下了课,沈愿就往医务室跑,在楼梯口碰到了陆过。

沈愿陆过!

陆过:哎呦,你吓我一跳。!

陆过拍着胸口转头。

沈愿赵妹儿怎么样了?

陆过:已经包扎好,回寝室休息了。

沈愿你怎么把她的头给打破了?

陆过:我当时要打鸽子来着,没看见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啦,弹珠就飞到她头上,差点没把我吓死。

原本她还以为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争执,没想到竟然是玩弹弓。

沈愿都多大人了,还玩这个,陆三岁这个名字还真没给你取错,万一打瞎眼睛或是打出什么问题来,以后你负责吗?

陆过:我肯定会负责啊!

沈愿你怎么负责?

陆过:照顾她一辈子啊!

陆过说的理所应当。

沈愿一时气结。她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一些事情都由他们这些男生嘴里就变得忒简单,忒理所当然,难道你愿意照顾别人一辈子,别人就愿意被你照顾?

面对同学的关切询问,赵妹儿没说是陆过打她的,只说是自己不小心磕到了。

晚上,沈愿和赵妹儿去食堂吃饭,刚走进去就听见陆过喊。

陆过:这儿,这儿!

陆过已经殷勤地帮她们打好了饭,筷子,勺子都已摆好,他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旁边是林嘉星。

沈愿陆三岁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体贴呢?

陆过:我这叫真人不露相。

沈愿哦,亏你不露相。

沈愿从盘子里夹起一块午餐肉,慢条斯理的回答。

沈愿你这才露一次,妹儿的头就破了,你多露几次,那还得了。

陆过:沈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呢?

沈愿哈哈哈,我这也叫真人不露相。

四个人都笑起来,气氛和谐。陆过是个很幽默的人,不时地说些搞笑的事。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直到程瑜走过来打断了他们。

“咦,你在这儿呢。”

程瑜站在林嘉星旁边,目光却是看着赵妹儿的。

赵妹儿:有事?

“你现在受伤了,不知道有没有哪里不方便,我能不能帮你做点儿什么呀?”

她语气诚恳。

沈愿有些疑惑,程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赵妹儿的目光从林嘉星身上略过,她恍然大悟。原来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呀。

林嘉星感觉到赵妹儿的注视,抬头看她。

林嘉星:看我干嘛?

沈愿脑子里灵光一闪,对着林嘉星灿烂一笑,林嘉星立刻就愣住了。沈愿笑完还不算,还把盘子里的一块煎蛋夹起来,轻声细语的问。

沈愿我记得你喜欢吃这种煎蛋,对吧?

林嘉星一脸懵记忆里的她好像没有这样对过他。他的心跳一点点加快了,下一秒她已经把煎蛋放在了他的盘子里。

她抬头对他笑,余光扫过程瑜僵硬的脸,心里有1万个小人在跳舞,开心得像要飞起来了,她这个人可是很记仇的。

而这边林嘉星的心却乱了,仿佛被吓到似的,猛的起身。撞翻了桌上的果汁。

杯子落地,一大半果汁都溅在了程瑜的腿上,同学们都转过头来。

林嘉星生平第一次感到这么窘迫,耳根火辣辣的烧起来。

程瑜盯着鞋子和裤子上的一大片污渍,加上之前沈愿的有心激怒,她原本想发火的可以抬头看见林嘉星的脸,火顿时息了一半。

林嘉星:不好意思,我会赔给你新的。

“没关系,回去洗一洗就好。”

沈愿看着她撇撇嘴,果然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不一样,巫婆也能变天使。

林嘉星抿着唇,似乎有点为难。程瑜眼珠子一转,忽然开了口。

“你还是赔我新的吧。”

林嘉星:你明天把品牌尺码都告诉我。

“好”

程瑜好高兴得道。

“那我先去吃饭了。”

一想到明天能光明正大的去找他,程瑜就觉得连鞋子和裤子上的污渍也变可爱了。

餐桌上静了下来,林嘉星在这种安静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尴尬和心慌。他想去看沈愿,却不知为何又觉得很不好意思,这种情绪让他既烦躁又窝火。

他啪的一声摔下筷子,转头瞪沈愿。

林嘉星:看你干的好事儿。

林嘉星疾步走出食堂,站在空旷的操场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心里异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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