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一月末,城市迎来新一轮降温,但初雪拖着迟迟没来。
学校里不少人得了流感,迟软体质差,没能侥幸逃过这劫。
冬天感冒不是什么稀奇事,她自己没太放在心上,按照以往的经验,过个一周就能好,但周桉厌放心不下,按时按点地盯着她吃药,听见她多咳一声都心疼地皱眉。
连续阴沉了两天,教室里一片死气沉沉,迟软早上吃了感冒药,人昏昏沉沉一直在犯困。
课间操因为天气原因被取消,物理老师理直气壮地多拖了五分钟的堂,下课两个字还没说完,底下齐刷刷睡倒一大片。
他冷笑一声:“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蒋毅丞:不怕死地吐槽:“他肯定对每一届都这么说。”
肖婷婷:最后一道大题没听懂,可怜巴巴:“阿软,能不能把你卷子借我看看?”
眼睛眨了两下,迟软想起什么,转过身拿起周桉厌桌上的那张。 前面基础他没做,只写了最后两道压轴,过程简略,但思路结果都是正确的。
迟软弯起眼睛笑了笑。
那天晚上她没那么难受,多练了两首钢琴曲才去洗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那晚陈妈有事 家里只有迟软一个人 她将别墅的灯都点亮了
周桉厌:“还没睡?”
迟软:“嗯嗯”
周桉厌:方不方便下楼开个门?
迟软:盯着这条消息愣了下,她的头发还没擦干,披在肩后非常乱,这个样子有点没法见人。
可能是看她很久没回,周桉厌又发过来一条:【不方便也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迟软:你等我几分钟。
她拿起毛巾在头发上狠擦了几下,用手梳顺,看着终于没那么狼狈了,脚步很快地往楼下走。
周桉厌:周桉厌就站在门外,眉眼被夜色凌厉渲染,黑色冲锋衣半敞着怀,里面的T恤衣摆被风鼓起,短发也吹得凌乱,大概是听见她的脚步声,扯唇轻笑了下:“跑什么,不怕摔了。”
周桉厌:“有耐心等你。”
冬夜的风冷得像是利刃,周桉厌怕她感冒加重,没在外面说话,带上门进来。
周桉厌:“感冒好点没?”
迟软::“不难受了。”
周桉厌想去试试她额头的温度,但刚在外面吹过冷风,手背温度实在太凉,抬到一半的胳膊又落下。
迟软:时间已经快到凌晨,迟软觉得他过来应该不是和自己说这些的,抿抿唇直入主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周桉厌:嗯了下,嗓音变得有点哑:“林姨进了医院,情况不太乐观,他之前对我一直都很好,我得过去看看。”
迟软有些惊讶,她记得林姨不在本城,可这个点已经没有去京都的车了。
迟软:“现在就要走吗?”
周桉厌:喉结滚动,周桉厌垂下眼,睫毛在眼睑拓下淡淡一层阴影:“对。”
迟软:手指在衣角上缠了两圈,迟软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周桉厌:“不好说。”周桉厌语气无奈,他其实也不想走,“不过我尽快。”
迟软:墙上时钟滴滴答答,迟软听见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
周桉厌:“这几天我不在,你记得照顾好自己,一定要乖乖吃药。”分别时刻残忍难捱,嘱咐的话总是说起来没完,周桉厌和她对视,“如果碰见什么事就给我发消息,我要是没及时回复,你找蒋毅丞或者谢俞帮忙,他们都靠得住。”
周桉厌:“难受了也别硬撑,练琴什么的都往后放一放,身体永远是第一位重要的,记住了么。”
迟软:嗯嗯嗯地点头:“都记住了。”
迟软:安静了几秒,她又开口补充:“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周桉厌:体温终于没那么低了,周桉厌笑着捏捏她的脸,眉梢微扬,声音蛊人:“遵命。”
周桉厌:“不过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没做。”
迟软:发懵:“什么。”
周桉厌:推着她肩膀把人按在沙发上:“先给你吹个头发。”
迟软:不想耽误他太久:“我自己来吧。”
周桉厌:“没事。”周桉厌眸光变得柔和,线条轮廓松懈,“不差这几分钟。”
客厅只开了一盏壁灯,暖黄光线融融,气氛被衬托得格外温馨和睦。
女孩穿着睡衣很乖地坐着,双手局促搭在身前,站在她身后的少年头颈垂下,目光异常专注。
周桉厌第一次干这个,没那么熟练,吹风机的温度调到适中,修长分明的指节插入黑发,动作轻柔地一点一点向下,生怕扯痛她。
女孩发质很好,散开的发丝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勾的人浑身发燥发痒。
城市陷入昏睡,他们这处灯火暧昧。
暖风吹得太舒服,迟软隐隐生出几分睡意,薄薄眼皮半阖半落,竟直接这么睡了过去。
头发差不多吹干,周桉厌没忍心叫醒她,半俯下身子,小心翼翼把人抱起来。
不想把她弄醒,周桉厌每一步都放得很轻,真的抱在怀里才知道她到底有多瘦,后背两块蝴蝶骨硌人,垂落在侧的胳膊也细,像是抱了张单薄的纸在怀里,无所适从地怎么都怕把她弄皱。
他抱着她往楼上走 找到了她的卧室
柔软床铺下陷,周桉厌把被角给她掖好,昏暗光线下,少女依旧白得刺眼,长睫浓密,模样乖得让人心软到一塌糊涂。
周桉厌:这次时间真的到了,接他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他目光深深地看着迟软,掌心轻抚上额角,漆黑的瞳孔里满是眷恋。
最后一盏灯关掉,他在黑暗中无声说了句晚安。
那一觉迟软睡得很沉,但是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她行走在荒芜的黑暗里,前面的路看不清,浑身上下冰冷僵硬,不知走了多久,
猝不及防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即便看不清面孔,但仅凭着那股熟悉的琥珀雪松,她就能感到心安
修长有力的手锢在她身后,温热贴上皮肤,呼吸轻轻打在耳畔,和心跳一起形成电流,所有不幸与恐惧都被赶跑。
梦忽然中止,迟软挣扎着醒过来
记忆凌乱,她坐在床上慢慢回神,后知后觉地发现,关于昨夜的记忆在吹头发这个环节出现了断裂。
迷茫地看了下周围,自己确实在卧室里面。
那她是怎么回来的。
难道说刚才那个梦——
迟软:耳朵蹭一下羞红,仅存的睡意也一扫而空,迟软摇摇头,试图把不该有的想法甩走。
消息提醒恰巧在这个时候响起,刚才出现在脑海里的人发来了消息。
周桉厌:今天降温,记得多穿一点。
迟软很听话地换了件厚毛衣,人缩在里面暖洋洋的。
平时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人异常多,最喜欢的烧卖被抢光了,她只要了一个水煮蛋。
城市的冬景实在萧瑟,青灰色石板路,光秃的枝桠。
安安静静的小街道上,摆摊的小商贩都在,路口的交通灯分秒刚刚好,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只不过她今天的心情格外好
校门口人潮拥挤,呼吸间白气散的明显
——
英语老师因事请假,连带着课也被霸占,班主任在这种事上有绝对优先权,一大清早两节数学课连上。
天气还是没能放晴,乌云遮遮掩掩看着心情就压抑,这道导数复杂又难解,公式来回变换把人绕得头晕,抛出来的问题零零星星得不到回应。
教室里暖气给得足,困意容易滋生,迟软被周围的人传染得没那么精神,握笔写字的速度变慢,左手撑着下巴防止自己真的睡过去。
迟软:不想继续昏睡下去,迟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未干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暗黄色课桌。
肖婷婷:走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清清嗓子:“叮叮——”
肖婷婷:“你的吃药提醒小助手已上线,现在是北京时间八点五十分,迟软同学你该吃感冒药了。”
迟软: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摇摇头:“不用了吧,我不怎么难受了。”
肖婷婷:“那可不行哦。”肖婷婷食指重叠比了个叉,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这是周老板交代给我的任务,我得好好看着你完成。”
迟软:听到那三个字,迟软先是一愣,觉得好笑:“你这是什么称呼啊。”
肖婷婷:嘻嘻笑:“拿钱办事 叫什么不重要,你快吃药。”
迟软:周桉厌买回来的那个感冒药真的好苦,每次吃完都要缓好久,迟软耍赖和她商量:“婷婷我真的好了,不吃药行不行啊。”
肖婷婷:“不可以哦。”
对视片刻,失败而终。
迟软:眉头皱皱,从书桌里摸出药盒,不太高兴地嘟囔:“肖婷婷你变了。”
迟软:“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肖婷婷:伸手戳她额头,语重心长:“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肖婷婷:看着迟软把药喝完她才肯罢休,安抚似的往她手里塞了两颗糖,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凌晨两点,她正躲在被子里头看小说,为男女主绝美爱情偷偷抹泪,聊天软件突然跳出来一条好友申请,把她吓了一跳。
肖婷婷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熬得太晚出了幻觉,反复揉了几次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才点击同意。
纯黑头像,Z,下面那条留言备注只有简短三个字。
周桉厌。
高一刚入学的时候,蒋毅丞建了个班群,里面算不上活跃也算不上冷清,但同班快两年的时间,周桉厌从来没在里面说过话,也没加过其他人。
发来好长一串消息,言语间礼貌客气,他说迟软感冒还是没好全,但她总不喜欢喝药,想请肖婷婷帮忙盯着点。然后发了100块红包 叫她再买包糖 剩下的钱当感谢费
肖婷婷回复他说好,下面又跟过来一张图片,是手写的时间表,早中晚该喝什么药写得清清楚楚。
肖婷婷:小说刹那间失去吸引力,肖婷婷对着那张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好久,忽然感慨周桉厌的细心程度。
肖婷婷:周桉厌这座冰山真的被软软融化了
肖婷婷:只有很在意才会这么上心吧。
作者其实我是一个不善言辞,不太会表达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你的时候总是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对你说,用着那些匮乏的词语,一句又一句地表达着对你的爱
作者“对你,我永远不会词穷”
作者被爱好似有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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