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处

“姑娘，厨房总管到了。”来传话的是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许是惧怕姬沅，声音颤巍巍的，头也不敢抬。

怎么会找这样的人来跟前伺候？瞧着那小姑娘，一看就知行事不大稳妥。姬沅这样的人，会允许身边的丫鬟这般性子吗？妩商倒生出几分好奇来。

姬沅兴许会训斥这小丫头不知礼数，可谁知，她像是习以为常般的，只淡淡道了句：“带他进来”便再无下文。

妩商也见过许多掌权掌势的大人物，他们的身边人可从来没有像这样的。因着好奇，她多了句嘴：“女公子身边看起来并无什么得力助手。”

姬沅忽然轻轻嗤笑，“这是郡王府，我不过一个庶女，妄图争权就是痴心妄想。”

好像什么都没说，可好像什么都说了。

姬明辽是昏聩，可是这府中总还有能经事的人。至于是谁，那和妩商无关。

只是姬沅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背地里这日子也只怕不会好过。

小侍女领着张厨进屋。因着害怕冲撞贵人，他从一进来就一直垂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哪里都不敢看。

“见过姑娘。”隔着纱帘，他向姬沅行礼。

“嗯。”姬沅淡淡回应。“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五年前，后厨的糕点可都是你在管？”

五年前。

张厨垂着头，“回姑娘，五年前我还只是一个王府一个无名奴仆，怎有资格管到后厨糕点。”

他的反应很是奇怪，像是在刻意避开姬沅的目光，故作陌生。

姬沅听到这话，突然长叹一口气。

“那你就先回去，让五年前厨房的所有人都给我做一盘子糖糕来。”

姬沅忽然失去了耐心，她不想再问，不想再等。至少现在，后院在她手中。

“敢问姑娘，是要做何用处。若是老夫人问起，弩也好有个交代。”

“你就告诉她，我想挑出府中最厉害的糕点师傅，等她寿辰时献上一盘天下最妙的糕点。”

这个理由妙却也不妙。

天下第一如何会存在于这一方囚笼似的郡王府中。

“是。”

后厨总管走了，屋中又只剩下妩商她们。

姬淙天真地看向自家姑姑，“姑姑，为什么要让他说谎？”

“淙儿乖，”姬沅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不必理会这些，你只等那糕点到来便是了。”

“姑姑亲手给淙儿做一盘糕点好不好？”

姬沅愣住了，她如何能行。她如今十指不沾阳春水，待在高台上太久了，早就忘了糕点如何做了。

“姑姑不会。”

姬淙失望地垂下了头。

“不过若是淙儿尝过天下第一之后任然觉得不行，姑姑倒是可以一试。”毕竟这个孩子的母亲不在了啊。

她吃过芳卿做的糕点，那是天下顶顶好的，可也就吃过那么几次，便再也吃不到了。

她若是捡回一点子手艺，兴许能够做出芳卿的十分之一来。

妩商瞧她眼神忧郁，开口道：“女公子也不必太过忧心，总还是有法子的。”再不行，她还可以另寻他法，比如——抹去姬淙的记忆，将它强行送入轮回。

但这，是寻舍人走投无路之法，寻常必不会轻易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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