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往

赵小六忽然咧嘴一笑，干瘦苍白的面庞因这一笑变得恐怖极了。小林子却放下心来，小殿下这般恶劣的笑，必定是玩笑话。

“我自然是说与你听听罢了。”

“奴才就知道。”小太监嘿嘿笑了两声，不管小殿下什么样，始终还是有几分顽皮的。

“你以后要好好的。”赵小六停顿住，抿了抿唇还是道：“若有机会小林子还是出宫去吧。这皇宫大内，不适合你。”

小殿下今日第二次说这种话了。

“可是奴才一个......”小太监后半句没来的说出来，赵小六便制止了他。

“除了不能有后嗣，旁的还有什么影响吗？”

小殿下总是这样劝说他，还是同从前一样。

“我会托梦给母妃，求她给你足够的钱财，足够你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不要再留在皇宫了。”最后一句话，赵小六近乎恳求。

小太监沉默半晌，良久他才开口。

“小殿下，能告诉奴才为什么一定不要我待在皇宫吗？”

“因为我将你当做至亲。”因为是至亲之人，所以才不想看你举步入深渊，不想看你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赵小六是被小林子带大的。

在赵小六出生前，贵妃是皇宫里最受宠爱的女子。所以，小殿下本该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

只是可惜，小殿下出生时伴有红月。

红月乃是凶兆，贵妃的宠爱也跟随这红月减了大半。

小六的后来自然就没有了万千宠爱。

她没有名字，连乳娘都没有。只有一个太监阿娘，磕磕绊绊在皇宫深暗的角落里带她长大。

她排行第六，于是她给自己取了个小六的名字。

周围的太监宫女，除了小林子还愿意叫她小殿下，其余的人都只当她是只阿猫阿狗。

她能做回小殿下，全然是因为太后欢喜。

因着从小困顿，赵小六从来都比其他皇子皇女成熟懂事。太后早年也吃过苦，是以对赵小六更偏爱几分。

她给小六取名明珠，有掌上明珠之意。

可赵小六从来不是谁的掌珠，太后对她，多半也是因为从前的经历。

若非同样吃过苦，她不会故地重游，亦不会遇到赵小六而心生怜爱之意。

赵小六天生聪慧，性子又端庄温良，亦为皇帝所喜爱，时常被众多大臣拿来同旁的皇子皇女相比较。

久之，众多皇子皇女便视她为眼中钉。

太后身死，赵小六被人举荐陪葬。毕竟是亲骨肉，贵妃必然是想将她保下的。

有心之人将红月之事再度掀起，小殿下再次站上风口浪尖。

向来杀伐果断的贵妃，再次犹豫了。

权衡利弊，从来都是皇权斗争的重中之重。

赵小六就这样入了墓。

她不怪任何人，只是舍不得她的太监阿娘。

赵小六从来没有告诉过小林子，她把他当做阿娘。

“小殿下，”小太监眼中含泪，声音也有些哽咽，“有您这句话，奴才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好好活着。若是被我知道你不惜命，本公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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