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毫不留情的将事情的真相给说了出来。
这个真相也成功的让下首跪着的恪靖公主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的不好。
恪靖公主脑海中也不禁回忆起了康熙三十三年的冬天,那一年自己已经年满十六岁了。
那一天就是在翊坤宫的正殿,皇阿玛与自己的养母兼姨母的宜妃娘娘一起递给了自己一本册子,册子上记载的是蒙古的适龄贵族。
皇阿玛仔细的叮嘱自己,让自己从中挑选自己中意的额驸。既然满蒙联姻是规矩,那也希望让自己从中挑选一个喜欢的。
能让自己挑选额驸的殊荣满宫中,似乎也只有自己。纯禧姐姐虽是大公主,但不过是个养女,名分不正,故此被直接指婚给了科尔沁的一个台吉。端静姐姐因为生母布贵人不得宠爱,也被直接指婚给喀喇沁部的贝勒。至于荣宪姐姐,她自幼便与巴林部的乌尔衮贝勒青梅竹马,安排的也是亲上加亲的婚事。
而自己,那是因为姨母的受宠和自己的聪慧。
等到皇阿玛离开后,住在偏殿的额娘也进的正殿来。姨母、额娘、自己三人便端坐在一处盯着名册里的人一起盘算。
宜妃姨母指着名册上的博尔济吉特·策棱,说道:“这个便是最好的人选。如今他在内廷跟随学习,人品、能力俱是不错,皇阿玛也格外的看中。最重要的便是不必离开京城。”
额娘不得宠,自然没有姨母的消息灵通。一听不必远嫁,能够留在京城,那便是最好的。额娘虽生下一子一女,但是平安长大的只有自己。额娘最盼望的便是自己能够平安喜乐。
只是可惜,自己那时候年轻气盛、不肯服输,偏偏要选一个地位最高的额驸,将来也能为自己的额娘争光。故此就选中可名册中,地位最高的博尔济吉特·敦多市多尔济。年级轻轻就已经是郡王了,将来还能继承他玛法的土谢图汗的汗位和和硕亲王的爵位。
就这样,自己便被自己的雄心壮志给蒙蔽了。就这样孤零零的嫁到了荒芜的漠北草原,嫁给了身份高贵,但无一点能力的博尔济吉特·敦多市多尔济……
一声怒骂声又将在回忆往事的恪靖公主给拉了回来。
“怎么样?你想起来了吗?你口口声声说朕待你不如其她公主,待你不公?那你就来说说,朕还怎么对你不公了?你今日都说出来?朕倒是想要听一听。”康熙生气的指着恪靖公主怒骂道,康熙是真的被恪靖公主的话语给伤到了。
天地良心,康熙虽然最是宠爱二公主荣宪,但是也自认对四女儿恪靖也算恩宠有加,反而是对待其他的女儿少些恩宠。可是现在叫屈的不是真正受委屈的,而是这个备受宠爱的抱怨不公。这可真真让人心寒呐。
恪靖公主回想起以前的往事,原本心中就有些讪讪的。可是听见上头的声音,言语中透露出的意思就是已经待自己这个女儿不薄了,是自己人心不足。这也造成了恪靖公主心中愈加的难受与不忿。
于是恪靖公主,愤愤不平的说道:“皇阿玛,您膝下长大成人的只有九个女儿,远嫁蒙古的有七位。这七位公主中,有六位都是出嫁前就封了和硕公主赏了封号。七位公主中,唯独只有儿臣我一人,只是以和硕公主的身份远嫁漠北。皇阿玛,为何儿臣的封号‘恪靖’二字是儿臣出嫁已经九年后的康熙四十五年,您才赏赐给儿臣的。皇阿玛,这难道不是您的偏心?您对儿臣的不公?”
“你可真是好样的。你的封号的确是后面才赐予的,这件事情朕承认相较于你的其他姐妹,的确对你不公。”康熙点点头承认了下来。恪靖公主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乾坤独断的皇阿玛竟然承认了下来。
“不过,恪靖。这是你自己自找的。”康熙随即话锋一转,冷酷的指责道:“恪靖你还记的吗?你还记得你出嫁的那一年吗?那一年为了表示满蒙联姻的诚意。敦多市多尔济和他的祖父特意上京前来求娶你。你前来央求朕,想要在出嫁前与敦多市多尔济见上几面,彼此联络联络感情。朕顾忌你将来是要个敦多市多尔济过一辈子的,因此特意恩准了。恪靖,你还记得你与敦多市多尔济第一次见面后交谈的话吗?”
一听康熙说起旧事,恪靖公主的脸色愈发的难堪。
但是明显康熙是着实心寒了,他也不再顾忌什么父女之情,毫不留情的说道:“额驸,我虽说公主。但是却是一个小小贵人所出的和硕公主。我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如今我已被指婚给你,那今后的荣辱都交托到你的手上了。还望额驸能怜惜一二。”康熙一句一言的将当初恪靖对敦多市多尔济所说的话都转述了出来。
“皇阿玛,儿臣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希望能够让额驸怜惜儿臣,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恪靖公主脸色惨白的对着上首的康熙哀求道。
“的确,起初敦多市多尔济受你蒙骗对你怜惜不已。不然也不会对你言听计从,接连与你生下二子一女。只是渐渐的敦多市多尔济也清醒了过来,所以虽然与你还同住在归化城的公主府,但是已经许久没有登上你的房门了。”康熙的性子本来就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现在恪靖公主这个女儿的所作所为已经成功的让康熙厌恶不已,因此对恪靖公主也怜惜不起来了。
恪靖公主赶紧磕头求饶道:“皇阿玛,儿臣知错。可是儿臣真是只是想要让自己过得好一些,能过得舒心一些。”
“恪靖,你口口声声说朕对你不公。朕哪里对你不公了?你是大清唯一一个远嫁蒙古草原却还能远离草原居住的公主。你是大清唯一一个拥有自己管辖的城池的公主。你还是唯一一个能够凌驾于漠北喀尔喀部三大汗王之上的公主。你是唯一一个权倾蒙古草原的‘海蚌’公主。恪靖,你来告诉朕,这些都是朕对你的不公?还是对你的偏爱?”康熙语速激动,言辞激烈的对着下面的恪靖公主质问道。
“皇阿玛,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恪靖公主哭求道。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残酷的揭露真相道:“恪靖,所有因为满蒙联姻的公主、格格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过得舒服,没有你一个人过得肆意。你以为你为何会这样?为什么喀尔喀部三大汗王对你毕恭毕敬,你以为是凭借你的聪慧、你的才能吗?那都是因为朕、因为大清。因为朕对你的宠爱,因为朕是你的倚仗,故此你才能对你的额驸、喀尔喀部三大汗王颐指气使。”
“皇阿玛,皇阿玛,女儿已经知道错了。还请皇阿玛您息怒、息怒。”恪靖公主苦苦的磕头哀求道。现在的恪靖公主真的是怕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康熙对自己发过那么大的火。被偏爱的人永远都是有恃无恐的。可是当这份偏爱消失后,那一切也都成了荒芜。
“你口口声声说朕偏心、朕不公。是的,朕的确是个偏心的阿玛。可是朕不公的对象不是你,是你上头的端静、是下面的纯悫等等。但是朕从来都没有亏待你,甚至还给了你许多你姐妹们都没有得到过得偏爱。只是朕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个得了万般恩宠的女儿。竟然还有脸来指责朕对不公。恪靖,你的心大了。你太过不知足了。”康熙指着下首跪着恪靖公主指责道。
将话语说完,康熙也似乎无力的瘫在了龙椅之上。
恪靖公主知道此时此刻,若是自己再不说些弥补的话,那今后自己将要面临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困难。因此她正要开口,哀求时。
康熙却对着外面疲倦的吩咐道:“来人。”
外头守着的梁九功连忙领命打开车门,走进銮驾内。
康熙瘫坐在龙椅上,闭目吩咐道:“准备一辆马车,把恪靖关进去,马车四周都安排重兵守卫。不许恪靖出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见她。违令者,杀。”
“嗻,奴才明白。”梁九功赶紧领旨。
恪靖公主听着命令,心中惧怕不已。
康熙最后厉声吩咐道:“带她下去,朕现在不想见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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