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杨敕造,同为招讨使节度侯。
然而,他却不似黄天图与唐究胁般的做些个打算,而是寻了个临时宅院,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吃着肉喝着酒。
这杨敕造,偏与众魔星不同,不喜热闹,专爱一个人喝酒。
门外有侍卫把守着,而门内杨敕造自己独享着只有他自己明白与体会的到的欢愉。
从门外,突然扬起了一阵烟尘,和着“哒哒哒”的马蹄声,一个腰宽体胖的大汉冲破了侍卫的把手,闯了进来。
来的,只一个人,是曾今的天杀李达的旧部,李达死后,他便和卢汉、阮一一起,分别编在了黄天图、唐究胁与杨敕造麾下。
这人,唤作朱苟,为天罡天败星。
朱苟见杨敕造只一人在这破败庭院里独饮,愈加生气,怒气冲冲,只往他面前走。
“站住!”杨敕造说了一声,不高不低。
朱苟不去管他,只管向前迈进。
“站住!”杨敕造于是大吼了一声,响声震天,如晴空里的一道霹雳一般的打在了朱苟的身上,这才制止住了他一腔怒气下的脚步。
杨敕造举起碗来,又干了一碗,全然不顾那朱苟,只管吃喝。仿佛那朱苟越是急躁,他便越是不于理睬。
“我有正事找你!”当杨敕造复又将酒倒满,并夹起一筷子熟牛肉的时候,朱苟说到。
杨敕造停了一下,但还是将牛肉嚼入了口中,将一碗酒饮了个干净。
“什么事,说吧!”待杨敕造将酒肉咽到肚腹以后,方才站起,走到朱苟的身边说。
“我来,是想问问你,南下攻南郡的事,你做的那番盘算?”
“征讨部队已经动身,其他的,你不必知道!”
“已经动身?何时?何地?派的何人?”
“不需要告知于你!”
“你!”
“若何?”
两人便这样剑拔弩张起来,互相瞪着对方,仿佛马上就要厮打作一团。朱苟握着拳头,杨敕造睁着怒目,一触即发。
良久,朱苟松了拳头,转身扭头走了。
“青皮贼!”朱苟吐了一口,怒骂到!
杨敕造并未理会,回到酒桌前,继续饮酒吃肉去了。
杨敕造是曾今的将门之后,而朱苟,是个吃过小孩子脑髓的人。
据说,杨敕造的祖父,曾经以一人之力,率领不足一万的军队征服过西府,那个异族横行,天下王土中最难以被征服的荒蛮之地。
西府的全称,叫做西府天国,是天下王土边陲四部中唯一一个以国号称之的地方。杨敕造的祖父用兵法武功,让那里的野蛮与血腥,彻底的失去了尊严,跪拜在西府的大地上对曾经的李氏王权俯首称臣。其后,李氏王权设都护府统辖异族各部,并许以都护王独揽各项大权而并不分设地方政府的权利,杨敕造的祖父毫不例外的成为了西府的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位实质名存的都护王。
然而,杨敕造的祖父最终还是因功高名扬而使得李氏王权心生猜疑,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
自那以后,李姓王权再没了征服西府的悍将骁勇。于是,西府便变成了现如今的这番都护王衰微而异族各部落强盛功伐的局面。
此后,杨氏将星一脉便也衰微,虽也曾被平反昭雪复得中兴,但再也无力探触到王权中心去左右天下。直到杨敕造随江湖反出东域,杨氏一族才又一次出现在天下王土民众的视野中。
所以,杨敕造真正想要功伐的是西府,而并非南郡。在他看来只有做了西府节度侯才是重振族门神威。
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
其二,便是他个人与江湖一众的恩怨。
杨敕造本是李氏王权时候的武状元,虽然因为面容的原因颇不为李氏一脉的王公大臣们看中,但好歹博了个不大不小的负责押送东域纳贡朝贺往返安全的官职。
李氏王权下,东域向帝都西京每年纳贡一次——在年终祭祀天地上苍的时候。
东域向来富庶,这一年一次的纳贡,自然是钱财珍宝数之不尽。
然而,杨敕造便是在这年终纳贡时候,出了差错。
届时,江湖一众已经在东域成了不小的气候,于是为了进一步的图谋天下,便打上了这纳贡的主意。
杨敕造自然也知道他们会打这番坏主意,朝贡路上也是谨之又谨,慎之又慎。然而终究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运送朝贡出东域入中都地界时候,有一段水域,号曰“鄱泽湖”,其湖方圆八千,一眼望不到边,虽说是湖,其实如陆中海洋一般。
杨敕造知水路风波危险,但无可奈何,也只好修船只以过之。
谁料,那造船的渔工,竟皆是江湖一众假作的。大船行至湖面之时,突然漏水,于此同时的湖面也突然行起风浪,致使所纳贡献皆沉于湖底,所行之人皆淹死于湖面,无一幸免。
杨敕造死了逃生,自知此番死罪,心生了惜命之心。遂隐姓埋名,捧着一把插了草标的家传宝刀,到得东域集市上变卖去了。
不料虎落平阳,碰上了个有官府后台的不二泼皮,杨敕造一失手错杀了他,押解到官府被人认出,判了死罪。却在问斩时候喜获江湖一众救命,劫了法场,入伙做了头目。
于是乎,杨敕造此间造化,是败也江湖,成也江湖。然而他对于一众魔星,始终是心存怨恨,即使如今高官厚禄,也只当他们是本应如此。
所以,他想去离帝都西京最遥远的西府,想要跳离这一众魔物,到西府自成一番天下。
酒过数碗,杨敕造起了身子,站起来朝外面走了去。
早有侍卫来报,那朱苟,将他告发到了江湖那里,此刻正差遣人来拿他去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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